低语咒骂完这一句后,顾清临就抿紧了嘴角一语不发地仰躺在床榻上。
只这一句话,好似已经用尽了他身上的全部力气不说,因为嗓子火烧一般难受,刚才他并没有刻意地去改变嗓音。
他的嗓音与顾清临的不同,但好在是染上了风寒,低沉以外又多了一些额外的沙哑,想必小厮二狗也是听不出来的。
他在心中轻声叹息一下,这个轩帝还真是恨人不死啊!
昨夜才对叶大人动用了私刑,今日一早便遣人派下赏赐,这不仅仅是要叶大人封住口闭紧嘴巴,更是想让众人看清楚他轩帝的大肚能容。
若是没有这一遭,指不定有多少的臣子会暗地里瑟瑟发抖,如今可倒好了,怕是大多数人都会是二狗的那种想法。
这个暗亏,叶大人就算打掉了牙齿混着血也要咽到肚子里的。
雷霆雨露,皆乃天恩,焉有不受之理?
这世道,莫说是像叶大人这样手握大权的臣子,只怕连普通百姓,也是难以逃脱这样的命运。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是没有任何道理可言的。
明明这次事情收到冤屈最大的就是叶大人,可陛下半点歉疚都没有,反而以君王的身份、以一个施舍者的身份下了些许的赏赐。
即使是再珍贵之物,只怕也难以平复叶大人心中的怨怼,更难以平复像叶大人一样忠心耿耿臣子的心。
兔死狐悲、物伤其类就是这么个道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叶大人的遭遇虽说是轩帝暗中秘密进行,可昨夜在场的青年之中不乏有习武之人,只要稍加思虑便会可想而知。
轩帝错就错在,今日不该这样的欲盖弥彰。
“宽严并济的驭下之道,轩帝当真是运用的非常纯熟啊!”
顾清临撇了撇嘴角,心中不无讽刺地想。
这边顾清临躺在那里胡思乱想着,半眯着眼睛一脸地病态。
站在地上的小厮二狗,却还沉浸在顾清临方才那句低语咒骂中有些回不了神。
让小厮二狗诧异的不是自家少爷那沙哑的像是破锣一样难听的嗓音,而是少爷口中的话。
刚才他只是跟少爷禀报了今儿一早他得来的消息,可少爷的反应似乎有些过头了,而且这话也不该由少爷口中说出来。
毕竟这话无论是骂陛下还是骂老爷,那都是要不得的!
“我的少爷啊!您是不是病糊涂了啊!这话哪能说啊!可不是找死呢么?”
说着小厮二狗压低了声音,一脸神秘兮兮地朝着顾清临又凑近了些。
“小的知道您是爱屋及乌,是在为叶大人抱不平,可陛下不是没不分青红皂白的治罪叶大人吗?这事儿若是换成了任何人,只怕都少不得要进牢里走一遭,叶大人只是被请进宫里问话,已经是法外开恩了吧?”
“再有老爷虽然说从前对您不如大少爷亲厚,可您的吃穿用度,可从来都是咱们府上三位少爷中最拔尖的,这次的事情老爷不也没有偏袒大少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