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
李独略显低缓且又带着嘲讽的笑声在有些空荡荡的牢房中响起。
李独默默调开视线,不再去看春杏儿那张梨花带泪的脸。
在心底,他对于春杏儿,也是有恨的。
若说他的不自持毁了自己,那么春杏儿元凶。
这么多年他洁身自好,连青楼都未曾涉足半步,却不想最后却是毁在了一个女人身上。
再去争执究竟是怎么去了那家名不见经传的酒馆,已经没有意义了。
春杏儿有心算计他也好,被人利用了也罢,全都没有意义了。
就像他这么多年来的辛苦努力,全然已经付诸东流,再去回想那些曾经的过往,全然已经没有意义。
输了就是输了。
他不过是这场夺嫡中的一颗棋子,棋子就要做好被牺牲的准备。
只是,他牺牲的太早了。
只是,他仍旧心有不甘!
手抓着栅栏的春杏儿听闻李独这样有些阴测测的笑,不禁打了个寒颤,有些期期艾艾地开口唤了一声:“李郎……”
李独轻轻闭眼,脸上带着有些飘渺的笑,“嘘……别说话,你听……”
春杏儿有些茫然地左右转头打量了一眼空荡荡的牢房,猛地眼中便现出一丝惊恐,抓着栅栏的手不由地紧了紧。
“听……听什么……”
李独轻笑一声,缓缓道:“你听这牢狱中可回荡着冤魂的哭诉。”
空荡荡的牢狱中只回荡着李独有些飘渺的笑声,这让本就有些心虚的春杏儿更加恐慌。
李郎定是看穿了她的心思,所以才会含沙射影地暗示她,李郎是冤枉的……
冤魂?又何来的冤魂?若有冤魂,当年她家数十口人可曾都成了冤魂?
牢狱空荡荡,冤魂又置身何处?
冤?何来的冤?
没有权势,死便是死了,没有人会为你伸冤。
正义,却被掌握在一群作奸犯科的小人手里,她又何处诉冤?
她若是此遭身死,可否能与家人一聚?
他们可又会埋怨她这么多年苟且偷生,连最后的那一丝尊严也早被践踏进尘埃?
心中倍感悲凉的春杏儿看了一眼空荡荡的牢房,最后又把目光落在李独的身上,这才定了定心神,清泠道:“李郎说笑了,我未曾听闻有冤魂的哭诉声。”
“是吗?”
李独笑着回了一句,却是不再说话,只闭眼靠坐在那。
春杏儿见李独如此,张了张嘴,到最后却是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她和李郎会有今日,说到底,怨不得谁。但她却是知道李郎的心里对她是有埋怨的。
可她又要去怨恨谁呢?
恨自己下贱吗?与他相见,大都是李郎急于求欢,她又能有什么办法?她倾慕于他,自也是心甘情愿……
从前李郎抛弃过她,如今,李郎自己背负下罪名,已经超出了她的期望,也让她看到了希望。
若是她此生都要偷生活着,那么今日一死便也无憾了,至少她也曾看到过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