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生桐满怀期盼和一丝庆幸回到了金陵城,闵柏衍却是心绪复杂地离开金陵。
那些栽种在田庄农田土地里得秧苗,经过几天缓苗以后,已经变得绿油油一片,看上去格外的喜人且分外充满了勃勃的生机。
只要等上三个月左右,这些稻谷到了收获的季节,便可一见分晓。
那时,等来的将不仅仅是二殿下的东山再起,更有整个李家的拨云见日……
到了那时,才是真正的功过相抵。贩卖私盐一事陛下按下就此不提,不过是看在这些禾苗的份儿上,要是这些禾苗出了任何的差池,那么整个李家恐将会为此付出代价。
陛下的信任,从来都是福祸相依的。
这一点,他清楚,他父亲也清楚,所以才会选择去支持二殿下。
李生桐定了定睛,脸上的得意笑容收敛了许多,看上去倒是多了几分深沉。
打马出城的闵柏衍眼中带着深深的疲惫和倦意,这一回他虽是为了恒毅回来,但此时的心情远没有踏入金陵城的那一刻轻松和充满喜悦。
这座城里埋藏了太多的秘密,也是最为藏污纳垢之地。
这里是整个大耀最为繁华富庶之地,却也是最为肮脏的所在,身在金陵的每一天似是头上都被乌云所笼罩。
这里仿佛没有自由,好似就连心都是被禁锢的。
也许,走在金陵城中的人大都是覆着假面的一具具行尸走肉。
空中洒落的毛毛细雨很快便打湿了衣衫和头发,就连脸上都落下一层细密的水珠,坐在马上驰骋的闵柏衍张大了嘴接连呼吸了几口潮湿温润的气息,旋即便打马才清晨行人尚未匆匆的官道上飞驰起来。
这种策马飞驰的感觉仿佛让他回到了边城望朔城,城外驻地往北便是一望无际的滚滚黄沙,那里孤寂且苍凉,但却是自由的。
那种不被禁锢的自由,是他可望却不可及的。
也许,这一生,他都要被禁锢在金陵这座皇城中。
他不会逃离,也不容他逃离。从前他避之如猛虎,而今,却是势在必行。
守护江山,守护百姓,守护爱人……爱的人。
雨势渐渐大了起来,蒙蒙细雨变得越发急切起来,豆大的雨珠从天幕中洒落下来,眼前的世界渐渐变得更加模糊起来。
就连那渐渐被甩在身后的巍峨城门都变得模糊难辨,就这样迎着风雨,闵柏衍毫不停顿地策马在官道上奔驰起来。
马蹄敲击在沙土路上,发出的清脆声响渐渐被掩盖在风雨中。
昨夜容留段恒毅和闵柏衍二人秉烛夜谈的酒馆,已经打开门来做起了生意,二楼最里间的雅间已经被打扫干净,看不出半点有人来过的痕迹。
只能从轩窗中席卷而进的风雨中,嗅到一丝昨夜残存的酒气。
进到已经落下竹帘的石亭中后,叶婉茹放下了手中的油纸伞,未等靠近坐在石凳上的段恒毅,她便皱了皱鼻子,既有些担心又有些嫌弃道:“你这是从哪来的?怎么大清早就满身的酒气。”
段恒毅眼中含笑的目光在叶婉茹脸上接连扫量了几眼后,才抬手搓了搓有些疲态的脸,口中长叹一声,“昨夜去见了一个老友,许久未见,一时没留神,酒便多饮了些。”
“老友?”叶婉茹疑惑地微微蹙眉,随后便诧异道:“是封世子还是巫世子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