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李孝从王府送在猪肉回来,进门时老张道:“大爷,今儿家里大喜呢。”
李孝笑得合不拢嘴:“当然大喜,接活儿了。”
彼此说的不是一回事,老张不明所以。
回到内宅之后,李孝急匆匆来到上房,想把这一好消息告诉老娘和老婆,没等进门就听里面笑声不断,待进了门,望见一个穿红戴绿的中年妇人同李老太太对面而坐,正说的唾沫横飞,见他回来,那妇人打量他:“让我猜猜,这位,应该就是大爷。”
李老太太用烟袋杆假意一戳,笑骂:“老猢狲,你猜的不错。”
那妇人便出溜下了炕,长的像个水缸,还能走的风摆杨柳,她来到李孝跟前行了个旗礼,一笑露出血红的牙床:“给大爷道喜了。”
姿势夸张,笑容牵强,身上熏得喷香,那香味冲鼻子,李孝禁不住打了个喷嚏,他隐隐感觉,大概是来给两个女儿说婆家的,这样一想,高兴道:“大嫂子你是?”
那妇人手指自己鼻子:“可着北京城,谁不认识我黄媒婆,我今儿是来给你家大小姐做媒的。”
果然没猜错,李孝立即眉开眼笑,伸手相请:“您快请坐。”
黄媒婆重回到炕上坐了,李孝问:“但不知男家是谁?”
黄媒婆道:“这个人,说起来大爷你也认识,就是距您家不远,开澡堂子的白寿年白老爷。”
白寿年!李孝顿时不高兴了,白寿年已经娶妻,且是那样的年纪,没几年都该抱孙子了,不用说,他求娶自己女儿,一定是做妾,便道:“对不住,我的女儿不给人做妾。”
黄媒婆一甩帕子:“大爷你好糊涂,白老爷那么大的买卖,日进斗金,做妾咋了,吃香喝辣才是重要的,白老爷之所以想求娶你家大小姐,还不是因为那天在街上看见你家大小姐了,觉着她身子骨结实,伺候人最合适。”
李孝再也忍不住,一拍身侧的茶几,当的一声,震动上面的茶杯,怒道:“他白寿年算什么玩意,也配我女儿伺候!”
遭到严厉的拒绝,黄媒婆脸上挂不住,也幸好保媒拉纤这一行当,形形色色的人都见过,给人骂给人打的时候也有,黄媒婆业已习惯,做媒人的,都是极力促成好事,就劝道:“大爷您可甭错了主意,白老爷人家那买卖可不像你这铁匠炉,熄火小一年了吧,你是有个肉铺,还不是让女儿抛头露面,你家大小姐嫁去白家,从此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十足的奶奶。”
听她笑话自己,李孝更是恼火,怒道:“我家里的事用不着你管,赶紧走人。”
给他吼的,黄媒婆一抖,冷冷笑道:“走就走,你别后悔,你那女儿我又不是没见过,只怕没人会娶。”
李孝手指门口:“滚!”
黄媒婆吓得噔噔跑了。
炕上的李老太太第一次见儿子发火,叹口气:“大春也老大不小了,一直没个媒人上门,有上门的,你又给骂跑了。”
李孝一跺脚:“娘,我堂堂铁匠李的女儿,怎么能给人做妾呢。”
李老太太无奈道:“不做妾,只能做填房。”
李孝脑袋一摇:“那也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