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台边,三春望着一大盆的尿布正无措,尿骚味冲鼻子,几欲作呕。
脚步踏踏,走的急,来了小夫人花氏,还有单嬷嬷和几个婆子丫头。
三春一回头,阳光正好,天气不错,微风柔柔,柳丝拂面,整个情境烘托着她,俨然一幅画。
花氏只觉触目惊心,自恃美貌,在孙尚荣跟前得宠,所以很忌讳身边有比她还美貌的女人,房中丫头,乃至上了岁数的婆子,无一例外都是姿色平庸,人都说太丑撞目,太美岂不是刺心。
单嬷嬷指着三春道:“这就是新来的丫头。”
花氏没一个字的啰嗦,开门见山道:“哪来的回哪去,我不要。”
心里惦念苦恼的儿子,说完即转身走了。
单嬷嬷对愣愣的三春道:“听见没,咱们夫人说了,叫你走。”
三春心说,我谢谢你八辈祖宗,总算不必洗这盆尿布了,但走,那可不成,还没见着孙小姐呢,于是朝单嬷嬷屈膝道个万福:“是管家大人招我来的,要我走,麻烦嬷嬷,好歹让我跟管家大人道个别。”
单嬷嬷冷笑,这丫头除了美貌一无是处,甚至有点傻,管家那个人阖府谁不知道呢,出了名的冷酷无情,招你是他的分内之事,真以为他对你另眼相看么,于是道:“不必了,管家很忙。”
三春执意想见:“别,你容我见他一面,或者您告诉我他在哪儿,我自己去找。”
单嬷嬷面显不悦,还有些吃惊:“你当这是什么地方?这是九门提督孙大人的家,岂容你瞎溜达。”
三春并不甘心,软磨硬泡,最后单嬷嬷没办法,使个丫头领着她去找管家。
因招女仆的事,管家真是忙,经常有来应聘的,所谓应聘,其实是家穷或是遭难,父母将女儿,丈夫将妻子,也有自己来了,签下卖身契,便成了孙家的奴仆。
等往前头寻见管家,没等三春开口,管家似乎才想起这么一宗,道:“方才忘了,等下跟我去签个契约。”
花氏房中的小丫头是个老成憨实的人,根本没告诉管家花氏不要三春的事,见差事完成,就转身回去了。
三春也不道破,心说蒙混一时是一时,于是跟着管家回到内宅,签下的契约不是卖身契,而是为其三年的用工契,也就是说,她需要在孙家做满三年才能离开,每月二钱银子的工钱,当然吃穿都是主人家管。
契约签好,她才佯装如梦方醒道:“忘了跟您说,那个花夫人,她好像不太中意我。”
管家一愣:“她是这么说的?”
三春道;“她倒没这么说,她只说让我哪来的回哪去。”
管家听罢,抓起契约就想撕,并气呼呼的:“你怎么不早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