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尚荣此番前来说是为了公务,却没有惊动当地官府,而是悄悄于客栈下榻。
于此三春怀疑,这趟公务,或许是机密之事,突然想起了最近一直传言的,所谓吕家有人潜入京城之事,那人,她也知道该是在吕家出事后千里迢迢打江南到山东,给她送母亲血帕之老仆。
突然有些不安,假如孙尚荣这次真为吕家老仆而来,他行事谨慎,若没有十足的把握,是不会折腾到霸州来抓人的。
如此,老仆的境况堪忧。
三春转而又想,既是出公差,本不该叫她随行伺候,叫她来,会不会是另有目的?比如用以为饵,引那老仆上钩呢?
更加担忧,想伺机试探,又怕引起孙尚荣的怀疑,唯有缄默不语,如常的服侍孙尚荣补了晚饭,如常的打点好孙尚荣的洗漱更衣,待万事俱毕回到自己房间,坐在床头琢磨,今日时辰太晚,又鞍马劳顿,孙尚荣不会行动,明天假如去抓人,自己该如何救那老仆呢?
没个良策,又着急,坐不稳站不安,在地上踱了一会子,感觉心口憋闷,推开窗户吸入一口凉气,发觉自己这间房临街,霸州虽不比京城繁华富庶,到底也不是乡野村落,此时街上仍旧有人来往。
趴在窗户上看光景,一壁想着如何营救老仆,实在想不出法子,唯有祈祷,也侥幸的以为或许是自己猜错了。
后来的三天,她发现自己真的猜错了,孙尚荣没有抓人,白天往霸州很出名的龙泉寺参禅拜佛,晚上仍旧回客栈住宿,三春不言不语,但从那些戈什哈交谈中得知,允礼代雍正往甘泉寺苦修,孙尚荣便上了道折子给雍正,愿往龙泉寺替雍正祈福,说是霸州龙泉寺有得法高僧。
忠心可鉴,雍正首肯,孙尚荣这才来的。
得知真相,三春如释重负,终于可以好好的吃饭睡觉了。
来霸州的第四天,白日里孙尚荣仍旧往龙泉寺听高僧讲法为雍正祈福,晚上回到客栈,闲着无事,就同随来的小吏弈棋打发时间。
三春在旁边伺候茶水,孙尚荣下棋很认真所以很慢,半天也不叫茶,三春就如同一根木桩子,站的久了,累,还困,孙尚荣不经意的侧目,见她闭眼打盹,笑道:“你属马么,站着都能睡觉。”
三春一个激灵,顿时精神起来,忙道:“大人有何吩咐?”
孙尚荣道:“行了,我这里没什么事,你出去走一走,吹吹风,等下去厨房叫些宵夜来,晚饭不合口,吃的少,此时倒有些饿了。”
三春应了声,出了房门先去了客栈的厨房,客栈乃投宿吃饭之地,这时辰厨子仍旧忙着,不时有客人入住,也就有人吃饭,爆炒的声音很大,三春高声问着:“你们这里宵夜都吃什么?”
厨子喊着回答:“你想吃什么有什么。”
三春也不知道孙尚荣喜欢吃什么,想他吃的少也吃的清淡,就道:“那就炒两个热菜再加个凉拌,酒不要了。”
厨子道:“好咧。”
安排好了宵夜,等菜的当儿,她溜达出厨房,往客栈外头来吹风,没风,空气微微的凉,很是舒服,就在门口看着住客们出出进进听着马匹嘶鸣,倒也有趣。
正看着呢,突然肩头挨了一物事,像是给石子打了下,摸着吃痛处四处张望,没发现什么人,不禁哑然失笑,最近自己草木皆兵,经常恍惚。
继续看热闹,啪!这回是胳膊处挨了下,再不能等闲视之,转圈的找,终于发现在靠院子的角落暗影处,那停放的装满货物的车旁,有人向她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