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间内仅三春和他,他指着自己对面:“坐吧,走了半天又站了半天,你不累?”
三春心说,你刚刚也没让我坐,或许是因为得知孙尚荣不久即死,心中高兴,乖顺的于允礼对面坐下,忍不住内心的狂喜,问:“孙尚荣,他真的那么大胆?”
允礼轻笑,一丝丝嘲弄,一丝丝气愤,道:“利欲熏心,纵使他聪明一世,也还是没逃过利欲二字。”
三春趁热打铁:“他该死,王爷为何不立即将他抓了?”
允礼刚好端起茶杯想吃口茶,看了眼三春:“他该千刀万剐,抓他也需皇上下旨。”
三春忙道:“王爷可以上道折子给皇上,罗列他的罪状。”
允礼呷口茶:“你别心急,他的事早晚皇上会管的,但不是现在。”
三春茫然;“为何?皇上没空?”
为她这个幼稚的想法,允礼无声的笑了:“孙尚荣世代簪缨,根系庞大,即使是皇上想动他,也得等合适的机会,你明白吗。”
三春摇头表示不明白。
允礼将茶杯放下,略微思忖,这样比喻:“比如一棵大树,你想弄倒这棵大树,也得考虑树下那些花啊草啊,第一,防止误伤,第二,防止那些花啊草啊趁机作乱,第三,树乃固土守源之用,弄倒大树,还得防止水和土的流失。”
玄而又玄,三春听得云里雾里,但也知道,孙尚荣没那么容易死,不仅一阵失落。
见她眉头一低,允礼晓得是为了什么,伸出手臂,隔着桌子握住她的手,三春这才抬起头来,对上允礼的笑眼,允礼轻声安慰:“你放心,天作孽犹可恕,人作孽不可活。”
三春点了下头:“我不急。”
允礼松开她的手,坐直了身子,道:“咱们不说这个,咱们说说别的,今天可是三天之期。”
三春忙说:“我就是为这个想找王爷呢,孙尚荣出了公差不在家里,我想退婚,没机会说。”
允礼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我知道他不在,因为他这趟公差是我谏言皇上,皇上才下旨将他派了出去。”
三春似乎感觉出什么,瞪眼看着允礼。
允礼眼底带着轻雾般迷蒙的笑意:“你当我不知么,所谓三天之期,其实找他退婚是假,因你和他根本没有什么婚约,你想等三天之后,真正的因由,是你想杀他。”
三春一惊,的确,纳妾而已,又不是结发夫妻,没有婚书没有婚礼,只选个日子进门即可,更何况自己现在人就在孙家,没想到的是自己密谋的事给允礼窥破,头一低,心一沉,声也哑了:“吕安不能白死。”
之所以没提及霸州回京路上为她而死的那些兄弟,是觉着于允礼面前谈这个不合时宜。
允礼肃然道:“所以我才叫你上来,方才他们说的话你也听见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急什么。”
能够手刃仇人当然快意,但能够杀了仇人而保全自己,更为重要,既然孙尚荣命不久矣,三春当然不再着急,只想静静的等待那一天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