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刚刚一事,幼章到了洗竹轩,也不敢多提一两句,倒是珰哥儿见了她,欢喜得很,只伸手讨抱。
幼章哪里还抱得动,只抱了一杯茶的时间就让奶妈子接了过去,少勤笑道,“他是闻得你身上的茗香,凉得很,也正是三伏天的时候,过两日日子更热了,屋内设了冰,你怕是也走不动了,只待在屋子里才好,他呀,也就丢在凉席上,前后滚着,不用管着,也不会再讨抱了。”
弄栖递上一杯莲子羹与幼章,幼章接过,略略解了暑意,“正是呢,六月蝉鸣,我方才进来,看到院子里两个丫头拿着高竿沾了它去,只这会子也不是很吵,只弄了它走做什么?”
那厢少勤在看府里的一些细账,看到幼章坐在案边,脸色微红,肤如凝脂,真个好颜色,倒有几分初长成的少女模样,“我怎地觉得你病了这许日子,现在看来虽模样瘦弱了一分,却格外地好看了些呢。”
幼章羞了起来,怕少勤恐知道她来时那事,少不得要拿言语来数落她两句,哪知道她自换了话题,说道,“父亲房里倒是有一副唐朝诗人虞世南的‘居高声自远,非是藉秋风’的真迹,你怕不是看多了也耳濡目染些,觉得蝉沾了有些可惜罢。只不过现在蝉还未养起,到了中旬,那东西就吵得很了,珰哥儿是个浅眠的主,他只午后被扰得睡不着,那才真叫让人头疼呢。”
幼章也只不过一说,她那里就说将了起来,也笑道,“没有的事,这样看来,还是早早沾了去的好。”
少勤看完帐,嘱咐几个婆子去了,丫头端了洗手水来,她细细洗了,才坐到幼章身边,与她说,“京中暑意来得快,等到了中旬,老祖宗也受不住了,自然要携着一家老小去庄上避避暑,那里还有几处温泉,泡时吃些凉瓜再痛快不过了。”
幼章只在院子里,一水间比别处是要清凉几分,起先她还不觉有异,今听她说了,是觉得有些期待。
如此过了几日,日子越发的热了起来,疏影改了她的布帛换做云锦,软软轻轻披作外衫,是轻松了不少,也将她两侧的头发绑在后尾,以花簪束好,整个人看起来活灵活现了起来。
正逢吉昭喊她与一众姐妹吃茶去,她到时,吉昭从门外看到她,差点惊呼了起来,姐妹们看去,幼章正身着轻薄蜀绣,上绣两面牡丹祥云,颜色艳丽而不失庄重,以红色着主,暗青打底,使色泽光丽灿烂,真真美如天上云霞,活脱脱一个仙姿佚貌的小娘子。
吉昭夸她,“幼章妹妹,今日你穿得好清凉,我看去,也觉得舒坦了几分。”
幼章自谢过,看那头琯之与一众姐妹聊天,各有喜意,像是有什么开心的事,便问道,“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好事?”
“没有没有,”吉昭拉着她坐下,与她说,“妹妹,你方才从路上过来,可看到有人来人往往前厅去了。”
“似是的。”
“那是自然的,我们刚刚还在谈论着,原来是今日府里的临云居有一场流觞酒会,说是酒会,原来是借着饮酒的名头,一众雅士聚集此地,作琴商论,唱辞赋歌呢。”
“嗯?那可是有……”幼章心里正纳罕着,吉昭忽掩住了她口唇,“嘘,你听。”
她细细听去,果真有曼妙歌音传来,唱得什么却听不大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