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开始了,皇家狩猎,卯时由司天监待时,准点出发。
皇帝狩猎,此为大事,往年皆为裕亲王操持,今年裕亲王被谪,便只能府内外游走,无权进场。
成亲王近前回话,“父皇,时辰已到。”
今日顺畅,迷雾叠叠,皇帝首箭一发,侍卫传话,贺喜,“命中白狐。”
皇帝大喜,说,“军旅数兴,师武臣力,克底有功,王臣郡公,狩猎为数有十,小赏,数有过百,中赏,凡狩中有皮貂虎豺之畜,加一赏,箭法超群,百步穿杨,徒手博猎者,上上赏。”
王臣围聚,皆跃跃欲试,左侧过道让开,疾马持来,平公郡主受礼深重,位于皇帝身侧。
平公持箭,与皇帝说话,“圣上,往常的狩猎无趣,我有别的玩法。”
皇帝便笑,“平公,今日可不是田猎之流,不容游玩啊。”
平公握箭笑,“平公自然知道,平公是有别的打算。”
她持弓,一箭射出,“今年不妨百步越箭,驰马不停,箭穿五脏六腑,日上正顶,计数可好?”
“好,”皇帝欣赏她的节气,“既有平公在前,可有谁应战?”
成亲王立说,“儿臣不贤,理当作陪。”
一时间,年轻的士族子弟,尽皆策马疾驰。
皇帝远远看去,感慨,“是这代人的天下,朕是见老喽。”
鲜少有皇帝自认服老,这是攸关前朝立储的大事,丞相二人来劝,皇帝伸手止住,“朕有感而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不要多说。”
正正日上头顶,营寨号角鸣响,皇帝回营,坐等前头喜讯。
高内侍懂得皇帝心思,出营相看,进来回话,“圣上料得不错,喜讯,平公亲射猎有百二只,拔得头筹。”
皇帝大笑,出门来看。
初初揭开帘幛,高内侍心细,惊呼,“圣上——”
皇帝侧头看,侍卫挡不及,有猛虎燥怒而来,眼见着,便在身前。
仅有一只,便也好,林中忽而躁动,众将回头看,牲畜发狂,一拥而来,禁卫军阻隔斩杀,一时间,前方杂乱,马上的世族子弟皆惊慌不已。
禁卫军来得快,从围场外围冲进,眼前猛虎却似有决策,直奔皇帝身侧,避之不及。
千钧一发时刻,皇帝压倒在地,有人身前士卒,阻隔在皇帝面前。
虎爪将要按下,不光皇帝惊吓,葛琳也已做好重伤准备,说时急,那时快,后头禁军十箭而来,猛虎仰翻倒下。
葛琳扶皇帝起身,眼观六路,皇帝旁侧高内侍赶来,惊呼,“圣上,”还没有哭作两声,又受惊,“那处可是平公啊?”
皇帝本有盛怒,见着平公被压下马,已有险境,当即怒喊,“快去救——”
葛琳不是多情舍命之人,这时情况,却还是拔了禁军的剑,持剑就去了。
说功夫,怕也不及平公自身,两剑砍过去,只避开了那畜生的目光。
葛琳一剑插进,竟拔不出来,生生挨了那畜生一掌,痛得将要晕过去,得禁军及时斩杀。
一番暴乱结束,圣上无事,却也盛怒不止。
此次狩猎,蒙成亲王接手,进帐前,已去传话给太子,便知今日当有死罪之尤,只恐坏了太子的大事,这样想来,便不能承受。
成亲王承罪,久跪不起,“儿臣知罪。”
皇帝一脚踹来,踹翻了成亲王,成亲王起身,近前两步,还得磕头跪下。
“猛虎近营,老十四,你好大的心思,是等不及朕之龙命,有意谋杀了?”
“圣上!”
皇帝只差拔剑,留有一手,“今日一事,你委实让朕失望,朕不想竟养了你这样一个好儿子。”
葛琳也在营帐,受伤包扎,起身皆不行,平公虽担心前头事宜,但观葛琳模样,一时却也舍不得迈步了。
葛琳终有意识,胸口疼得呕出一口血,不及平公问候,问,“什么时辰了?”
“未时首——”平公惊到,压下他,“你怎么还起身了?”
葛琳没有力气,推开平公,“我务必去前营,不要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