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的怀抱很软也很暖,曼云紧紧巴在杜氏的身上,小手紧环着不肯松开半点。
杜氏看着怀里的曼云不禁菀尔一笑。
女儿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撒娇过了。从平州丰津开始,曼云先是照顾着用了金鸦暖的自己,再接着就端着长姐的架子带着小猫儿还有周恺,小小的年纪硬是做出了一副当家作主想要扛起重担的模样。
但不管女儿多大,只要有娘在,就应当是可以肆无忌惮躲在娘亲羽翼下的宝贝。
“再大点,娘就抱不动你了!”
很是勉强地把曼云抱回床上,塞进被窝,杜氏遗憾地甩了甩手道:“还有你弟弟,也是沉得不得了!云姐儿,你说重男轻女是不是说男孩子天生骨架子就比女娃娃重呀?”
娘亲故作愁眉苦脸的样子,让脸上还挂着些雨尾的曼云配合地露出了涩涩的笑,轻声道:“等云儿大了,云儿抱娘好了。”
杜氏亲呢地吻了吻曼云的额头,当作奖赏。
她掖紧了曼云的被角,自然放柔的声音地在曼云的耳边絮絮念着些个不着边际的闲事,待女儿倦倦地合上了双眼,才蹑着步子,悄悄地下了小楼。
一夜梦,杂乱得象是被风旋抛上了高空翻腾不休,落地却是轻柔的,安适得让人不想再睁开眼睛。
曼云睡足方醒,一双大眼睛懵懵地打开,好半天才收拢了视线集中在杜氏浅笑的脸上。
“那个人醒了?”,虽然很不情愿。但明白昨夜所见非梦的曼云,抿了抿唇。还是用轻如蚊蚋的声音开口问道。
“昨晚那贼?云姐儿不是吩咐把他剁了当了花肥使了吗?”,杜氏惊异地挑起了眉梢。
曼云无奈地转侧了头。重又闭上了双眼,道:“娘又不是那样的人。”
因为了解杜氏虽然对子女也算护短,但在自己没受到实质伤害的情况,她是一定不会不查不问就直接伤人性命的。所以在昨晚理智渐渐回归之后,曼云才索性对被从她屋里带走的萧泓不闻不问。
“昨夜,那少年在昏倒前有跟你说过什么吗?还是你从前小时候在洛京有见过他……”,杜氏小心翼翼地开口道。作为亲娘,她直觉着曼云昨晚的失控极不正常。
“都没有!”,曼云板着脸。生硬地答了实话。
“这样呀……”,杜氏的语气里带上些淡淡遗憾的怅然,轻声道:‘昨个儿夜里就有请你师父下山把那人弄醒了,现在他在你阿爷那儿……好象你阿爷认识他……‘
周曼云腾地一下弹坐了起来,光着脚丫就开始冲向衣箱。
“慢点,别毛毛躁躁的,娘在这儿等着你一起过去呢。”
杜氏微笑地看着女儿的背影抱怨,眼里满含着一片酸涩。
其实如果不是因为挂心着女儿,她早就守在耕心堂要仔细听清那个神秘少年的来历。
有件事。她还没有来得及跟曼云细讲。不等天明就火急火燎地请徐讷下山,不是在送人去耕心堂后周显的主意,而是在之前她吩咐的。
在女儿睡着后离开的杜氏,细心查看了朱妈妈从昏倒少年身上搜出的随身物品。其中一枚小印让她当场就震惊非常。
一枚如成人拇指大小的熟栗田黄闲章,印面只悠然舒展地阴刻着“迟斋”两字,庄重雅致。
印石是杜氏曾经细选的礼物。收礼的周柘亲手制的印。在生前最后的几年,他所绘的图画上都有留这枚印记。迟斋主人的画作至今还在藏家之中小有名气。
姗姗来,迟迟归。只是一心想着同归的夫妻。脚程行在路上,快慢并不一致。
公爹周显携灵南归,也收了周柘的几件遗物,但那时就没见了迟斋小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