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果然还是要脸的,不敢把五姑娘已**的事情嚷嚷开来!
即便高维的双臂被周恪搀着,可他还是用力的坐身而下,大声地痛哭了起来。
几日守灵哀哭,忙前忙后,原本身体就较高维单薄的周恪吃不劲,身体反倒趔趄欲倒,幸好被凑前的兄弟们扶住了。
可这边扶好了周恪,那边却阻不住高维的无赖哭声。
“承纬打少年起在霍城读书,老太爷视我如亲孙一般爱护照拂……老人家想着时日无多,在郑大人的见证之下写了聘书,不过也是想着在闭目之前看着儿孙亲事得谐……周家六妹妹的婚期众所周知定在三月十八,而我与五妹的亲事,老太爷本是要定在六妹妹前面……两桩婚事,紧赶紧地定着,不过是为了全老太爷死后瞑目的一点心愿……难不成。他老人家一去,周家就不再认了亲事……”
高维的哭声。让堂上聚着的些个白发老头捋须摇头,戚色满面。不得不说。从生前安排好儿孙事这点来说,他们以己推人想着周老太爷应当此前是有过在生前就让能嫁的姑娘都先嫁出的打算。毕竟疼着儿孙的老人,都不忍心让子孙为了守孝耽搁了大好亲事。
周曼云三月十八的婚期曾报过周氏族里,人尽皆知,依此推想,高维所说的原定三月初二也因是真。
终于,有老人家帮着开腔相劝,也不劝周恪,直向了堂上象木偶一样呆坐着的周松道:“成栋!象子诚。子纯他们这些少年人不懂得和州旧俗,但你应当晓得,老人过身百日热孝内还是可以成亲的,虽说简陋了些,但一全老人心愿,二不耽误了孩子们。”
说话的老人七八十岁的年纪,出自溪北大周府,周松还得恭敬地称声八爷爷的。
有了这位八爷爷的首倡,宾客中七嘴八舌的附议声也响了起来。
附议的人中有想着周家好却帮着倒忙的。但也混着高恭一路北上时,相请相托来的帮腔,偏他们喊得最响,掰着手指数着州府乃至陈朝的各类实例。曾任过宰辅又当过帝师的一位同州名贤的名字被反复提起,当年此君还是在父丧二十一日娶的娘子。
“承纬身为男儿不打紧,但五妹拖在闺阁之中时日久了。唯恐……”
一室吵吵嚷嚷中,高维渐低的抽泣声虽然被冲来给他拭泪的周慎挡了。但一星半点听到有心人耳里还看看高家几个年幼男丁的神色,心里更不是味儿。
“莫让周氏一族蒙羞。还是让溪南快嫁了五姐儿好!”,刚才发言的溪北八爷爷手掩唇上,对着神色犹豫的周氏族长周桐瞪起了眼。这几日,周显停灵,族亲往来相祭,也就听得了另一个版本。说是周显本能再活段时日,却是因了孙女与人私通做出丑事,尽力弥补但终因急怒攻心,告了不治。只是与人私通的是行五的还是行六的,传言含糊不清。
话应当是高家传出去,周家要脸,他们不要了,只想着娶了五姐,然后就可以直接化丑为妍,将流言消弥。几乎上演着同样一幕的后宅厅中,周曼云望着坐在一堆老妇之中掩面而泣的高夫人,心头一阵儿一阵儿地打着寒颤。
人不要脸则无敌。高家所算不过就是周家不敢也不忍将五姐受辱的事情说开去。
听着红梅附附耳来报,前厅那堆男人闹得比妇人这边已凶了百倍,就连族长周桐也有意让溪南小周府行五行六的两个姑娘还是按期先后出门,周曼云的脸上不禁地带上一丝凄凉笑意。
庞大的宗族,有时是庇护族亲的大树,但有时也是吃人的帮凶。
扑通一声,周曼云直冲到厅中跪了下来,一纸墨书向着在座最德高望重的族房七曾祖母的方向举了起来。
哭求吗?她也会!
忍着涌上胸的怒愤,曼云的眼里飚起了泪,泣声道:“七太婆!各位阿奶,伯娘……在座长辈们且容曼云禀了实情。留了云儿与姐姐在室守孝,实是阿爷临终心愿,还请各位成全……曼云这儿有从萧家要回来的阿爷推期之书,字字亲笔,若各位长辈拿不准,自可让前厅的爷爷伯伯们认着……”
见手中书信被人转了一圈,再由着几个可信重的妇人送向前厅,曼云顶着高夫人投视而来的森冷目光,更显凄婉地低声哭了起来。
“曼云与姐姐不过为尽孝心留室守孝,却不想还有流言侮辱。流言起羞臊的不是我们姐妹,而根本就是无耻小人在借机生事抹黑整个周氏宗族。周家祠中自奉着贞女阁,阿爷死时也有白老姨娘尽了节,我周氏族女何堪受此流言污蔑的奇耻大辱。周曼云在此愿让各位亲长验身,若身有瑕垢,就立时死殉了阿爷……”
“使不得!云姐儿!使不得……”,几个妇人慌忙地七手八脚上来拦着作势愤愤要解开衣带的周曼云,座中的族中守节贞妇们已开始掩面而泣。
后宅的闹腾和一纸墨书,立时传到了前厅,原本已倒了的风向又缓缓地歪了回来。(未完待续。。)</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