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秦钟望着天空,想着十多年前的事情,十几年的时间,对于他三百年的人生而言并不算长,但是他总觉得过去了好久。
时光泡烂了一切,留下了一堆不好清扫的坏东西。
他一直以来都道心坚定,他从不认为自己是邪恶的,只不过取得真正的和平需要必要的牺牲;他从不认为民众贱如牲畜,但过度在意那些人的生死只会让事情变得拖沓。
他一直都坚信,道之善恶在于道,而非心。魔亦有道,但妖魔之道,是为恶;仙神之道,是为善;
他总以为自己的道心牢不可破,但是那个年轻人的存在给了他一种松动的感觉。
后来那人死了,这种感觉反而更浓烈了。
一个天才捍卫的道,难道真的不过是痴人说梦,不过是昙花一现?
这成为了他的心结。
今天的雪,下的与十八年前一样,只不过要更大一些。
斗神大殿中还有斗师会的优秀弟子在悟道,同样的年纪,类似的修为,却是不能再给他一样的感觉。
时代在变了,那个时代的浔长风,放在现在的这个时代并不一定能那么优秀,因为现在能做到他那一步的年轻人真的有很多,有的修炼者甚至比他还要优秀。
但是秦钟还是舒了一口气,因为他觉得,庆幸那个人在十八年出现,要是现在的话,一定不只是浔长风那么简单。
秦钟虽然嘴上从来没有承认,甚至没有自己说给自己听过,但是他还是在心中承认,那个人的出现的确是给了他一些改变。
他承认自己的方式不是正义的,但还是坚持那是最合理的。
事实就是证明。
那个人死了,而他还活着;那个人的道心随着他的死泯灭,而他的道心依旧支撑着他稳坐斗师会,掌控者无数人的生死。
与其说他贪恋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不如说他已经习惯了这种高高在上的状态。
存在即合理,这是他认为的。
他还存在,所以还是他赢了。
秦钟转过身来,眼前的青年人还在,后者在用无声的行动去争取。
“幽云谷的事情没得商量,回去修炼吧,到了仙修境界再来找我。”秦钟的语气还是依旧那样不温不火。
青年人拜了拜,转身离开了。
他在秦钟的话中听到了不容置疑,他知道今天这一趟是白跑了。
秦钟看着青年人离开的身影,心中不禁有一丝宽慰。
这是一个同样优秀的继承人,甚至更优秀的继承人。
这个继承人,他不过是等了十几年而已,来的很顺利,而且也很合时宜。
万事俱备,所以他要变得更强大,更果决,更狠辣!
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他用无数个错误去掩盖一个最初的错误,他用无数鲜血去遮掩一个无辜的亡魂。他需要的是真正的雄霸天下,真正的指点江山,真正的掌控全局。
最终的胜利才是掩盖邪恶的最好方式,而不是忏悔,因为那是弱者的表现。
只不过秦钟觉得他还有他的这个继承人现在要面对的,或者说他要面对,比十几年前厉害了几倍,几十倍,几百倍。
他站在这里观星,看着天边的星辰被一颗颗的点亮;他注视着云然大陆,察觉到星辉一道道的在各个角落降临。
这个世界就是矛盾的,他要维持自己的时代,而总有一些人要向他发起强有力的挑战。
即便是现在没有,明天也会有。
他不喜欢被动,他喜欢先发制人,将威胁早日扼杀。
秦钟顺着斗师会的建筑物走向向着前面望去。他身后就是巨大的斗神像,前面就是无数的信徒与强大的斗师会,在这个位置,即便是没有众人聚集,也能觉得自己独领风骚,权倾一世。
他背北朝南,占据天时地利。
他的视线穿过斗师会,一直延伸到星河交接的地方。
天元城的雪依旧飘着,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秦钟伸出手掌接到几片雪花,雪花半响都没有完全融化干净。
他想起之前听到两个斗师会弟子说的话,最近五十多年来,这是最寒冷的一个冬天。
的确。
他相信这也是很多人的最后一个冬天。
因为他站得高,所以看得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