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君诺尘看向他,“那我倒想要听听你的理由是否合理。”
“越冥眼下已是手无缚鸡之力,对我们再构不成什么太大的威胁,可如果杀了他,在魔界势必会引起一场风波。”安冷耀分析道,“他毕竟是魔王,虽然已败在您手下,但您若此时上位,不免会被有心之人扣上叛逆夺位的罪名,反倒对我们不利。因此不如我们先留下他,让他听任于我们,这样何尝不能把大权握在手。”
君诺尘听后,悠悠一笑,温声说:“难为小耀这么为我着想。不过,现在放眼魔界,我还畏惧什么呢?那些不愿听命于我、议论我的人,我大可把他们杀了,何需为此而放弃唾手可得的权位?而且越冥的性子如何,你与他相处多年还不了解?只怕未来他非但不能为我所用,反倒想把我拖下水。这是买卖,可太不划算了。”
“但是……”安冷耀还想再说些什么。
“我知道你怎么想的。”君诺尘打断他,“你是聪明人,大概也能看到我的心思。既然明白,又何需再多言?”
安冷耀动了动唇,却再未说出一句话。他既然做出了选择,即便眼前这人是在利用他,对他下魔咒,心里陷害他,但他也必须听命于他。只因君诺尘的确是唯一能够帮到他的人,为此,他只能把一切不忍都放在心里。他与越冥,注定成仇。
君诺尘见安冷耀不再多言,浅浅一笑,安冷耀大概还未想到,他又救了自己一命。先前他与越冥只约在木屋外见面,他故意将自己所做的一切不加掩饰地说出来,为的就是让屋内的安冷耀听到。他想,伪装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他虽现在借着温暖兄长的形象迷惑安冷耀一时,但这个少年也终究有一天会明白一切,与其那时二人兵戎相见,不如现在就让他看清一切,作出选择,到底与自己为敌还是为友。为了试探安冷耀,他故意在越冥最初与自己战斗时不避开攻击,就是想要看看安冷耀是否会帮他。如果此人帮他,他便达成目的。否则,但凡安冷耀有一丝怀疑,他会马上杀了他。那时,安冷耀最终帮了他,已是救了自己一命。再加上现在安冷耀可以狠下心放下与越冥的友情,又是保住了一命。
“大哥,我觉得安冷耀说得不无道理。”夏墨轩忽然开口。
“你们两人看来是一条心。”君诺尘淡声说,他看了看夏墨轩,“说说你的想法。”
“我们虽已制服越冥,但叶谦那边,也是一大障碍。如果贸然杀了他,只怕他不会善罢甘休。他在魔界德高望重,声名不低君主,并未好应付之人。但是若能够控制越冥,他说不定愿意为此听命于我们。这样,也能免于一切战斗。”夏墨轩解释道。更何况,他知道是叶谦一手把君诺尘带大。只怕在大哥心里,也不愿与自己的恩师大动干戈吧?
君诺尘思索片刻,点点头:“好,我暂且留越冥一命。他就先交给你,切记不可大意。”
“是。”夏墨轩回答。
安冷耀握剑的手松了松,他忽然有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但他终是不愿追究这种感觉从何而来。越冥,这就当是我还了你一个人情吧。从此以后,我们两清。
漫长的黑夜终于随着天边的第一道曙光降临而消散,整个天空在渐渐泛起橙红的暖光。
天际,初白……
叶谦一整夜都没有睡。直至天边霞光闪现,他才意识到,原来新的一天已经开始了。日子一天天仿佛都是同样的面孔,虽然时间已然流过。
他没有同越冥一同去找君诺尘,他明白越冥心里的打算。若是到了退无可退之际,魔界总要有最后一道防线。而自己,便是魔界最后的盾牌。
这一夜,他觉得过得很漫长,也知道已有无数的生命消失了,他担心越冥,不知那里的情况如何。他也第一次责怪自己的大意。叶谦一生骄傲,年少时便已是武功显赫。随着岁月的流逝,他虽再不复昔日的年少轻狂,可是岁月却带给了他沉稳与冷静。凭着这份从容与波澜不惊,他成为魔界德高望重的长老。
他一直以为除去自己的功绩不说,他这一生最为得意的是栽培出了两个法术卓越的少年。
安冷耀命运坎坷,本是叛徒之子,曾受尽冷眼,却依然倔强不肯认输,苦练法术。他与越冥肝胆相照,但奈何恩怨纠葛,过往的一切终让他们二人相背而行。叶谦以为,他有能力化解前生的恩怨,将安冷耀引上正路,但他终是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君诺尘亦是命运多桀,年幼之时,亲眼见到自己的亲姐姐被杀却无能为力。叶谦记得第一次见到他,就是在君诺尘的姐姐君诺依的尸首旁。他亲眼所见君诺尘痛苦绝望的神情,那种悲伤,无法言喻。叶谦见他可怜,便把他带到身边,教他法术,培育他就像待自己的孩子一般。
当然,君诺尘也从未让他失望。少时的痛苦经历并未令他从此活在悲伤里,反倒成为他前行的动力,随着他渐渐长大,性情也越发沉稳温和,处事淡然从容。
直至此刻,在叶谦心中,他都无法相信,那样一个温润如玉的人,会是如此阴谋诡计。
说到底,这两个自己费尽心力栽培的孩子,他从来都未真正了解,那种认知,只是自己的自以为是。
想到这里,叶谦不禁一声轻叹。
“叶长老!”忽然间有一个人影跑来。
“魔影!”叶谦在看清来人长相后,急忙迎上前去,“情况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