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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 有钱没钱,过个好年。可朱婆子家却是连个歹年都快过不下去了。
因着朱大名声太臭,连带着卫川县里的妇人们再不敢与朱婆子来往。这直接就让朱家断了钱路, 再加上之前租院子,买彩礼,把街坊们送的贺礼也花得个精光,于是朱家四口险些在大年夜里断了粮。
“老娘,那院子的主人竟回乡过年去了,咱的租金是讨不回来了。”朱大灌了一肚子稀粥, 有些烦躁地说道。
朱婆子呸了声, 道:“左也是只租了半个月时间,如今租期都满了,你还指望人家能退钱呐?”
“他敢!若不退钱,老子就打断他的腿!”朱二在一旁恶狠狠地说道。
朱大嫌弃地瞥了他一眼道:“你当是哪家敢租房子给咱们吗?那是县尉的小舅子!还打断人腿咧, 老子都不敢说这话……”
“都是大哥你非要娶什么媳妇,如今人也没弄回来,钱倒花个精光。”朱二小声嘟囔着。
“弄回来?弄回来作甚啊?!”朱婆子跳脚骂道:“弄回来你养着啊?你们哥仨如今都沾了那骚/货的便宜, 又用不掏一文钱,还想怎地?信不信老娘抽死你!”
朱家三兄弟彼此瞄了瞄,都不吭声了。
朱婆子骂了几句, 忽然停了下来。
“说起那贱/人来, 你干爹如今也对她没了心, 白白养着, 恐怕有些不甘。倒不如你们哥仨把人弄到那租来的小院里,给她开个暗门子算了。她那闺女也长了个骚狐狸脸,过两三年,也能接客了。到时候,她两个总能给咱们赚些银钱来花……”朱婆子越说越起劲,不想却被儿子朱大给打断了。
“暗门子恐怕不行,娘你不知道。那骚/货如今也是看在吃住不花钱的份上,才留在干爹家的。若是逼着她们去做那暗娼,人家手里有户籍路引,又能写能说,想告咱们个逼良为娼也不算难事呐。”朱大其实早动过这心思,只是他刚提了个头,就被程惠仙连敲代打地怼了回去。
“她娘个腿,这骚娘们还成刺猬了!”朱婆子愤愤道。
一直不怎么出声的朱三忽然开口道:“那程氏虽不愿当暗娼,可她倒是提过愿意找个好人家嫁了,当个正头的娘子。”
“哈!她还找个好人家,哈哈哈!”朱婆子叉腰大笑起来。
朱大也嗤笑了声,说道:“要是她名声没臭之前,这事倒也不是多难。只如今这样,在咱们县里却是不好办了。”
朱三眼珠乱转,压低声音说道:“其实,我倒有个想法。咱们隔壁的谢家不是有个老光棍吗?咱们若是把程氏给塞进去了,不说那谢家饭馆的钱财今后要归了咱们,就是那碍事的谢二娘恐怕也不好再与继母娘家翻脸。若是她与谢老板为此事翻了脸,程氏做为继母完全可以把她胡乱嫁了,不但除了个祸害,还能再捞一笔彩礼……”
朱家人都呆住了,朱三描绘出的情形实在太过美好。他们早就觊觎生意不错的谢家饭馆了,以前是没个由头,且又畏惧谢沛的厉害,所以只能干看着流口水而已。
如今有了点希望,四个恶人顿时凑在一起,把所有的心眼都转了起来。
“明着来,那谢老财肯定不同意。所以咱们只能弄个生米煮成熟饭,然后咱们再去抓个奸。这事就成了谢家不占理。这样,那谢沛若是再动手,咱们就告了她去。那张县令贪惯了,谢家落在他手里,自然是跑不掉的。回头就算谢家赔光了,咱们只要抓着谢老板继续开馆子,以后也不愁吃喝了!”朱三这阵子就琢磨这事了,所以一开口就说得很是周全。
“好儿子!你可真是喝了娘的奶,脑子就是好使!”朱婆子笑得满脸开花,恨不得现在就去谢家接管一切才好。
四人又嘀嘀咕咕说了半天,这才由坏心眼最多的朱三去找那程惠仙说叨说叨。
程惠仙手里虽然攥了点银钱,可她也知道,这钱财最不经花,所以能赖在朱彪家白吃白喝,哪怕偶尔要伺候几个男人上床,她也不以为意。
但程惠仙心里更希望能正经嫁个老实人,吃穿不愁,出门也不用藏头露尾的。
因此,当朱三把那算计谢家的心思说了点出来后,程惠仙心里当即就想应了。
不过,她好歹也是在楼子里混出来的,只说要考虑考虑就把朱三打发了。
程惠仙之所以没立刻同意,只是防着这朱三骗人。她必要自己亲眼去瞧瞧那谢家,才能放下心来。再一个,既然是谋算谢家的钱财,她端着点,也能多分一些好处不是?
次日,程氏给自己精心打扮了一番,赶在中午饭点的时间,朝纬桑街上的谢家饭馆走去。
她来回路过了饭馆几次,瞧着里面不说是人满为患吧,但也称得上生意兴隆。
程惠仙眼珠微转,就做出一副虚弱模样,蹭到了饭馆门口。
此时馆子里都是些大老爷们,因这程氏长得有几分姿色,顿时就都瞪着眼珠子瞧了过来。
程惠仙心中颇有些得意,面上却还要做出副哀怨难受的模样,一手扶着门框,一手捂着胸口,娇滴滴地说道:“还请店家好心给口水喝,我这旧疾又发了……”
她微抬头,瞧见店里的小伙计撒腿就朝后厨跑。程惠仙心中有些纳闷,那伙计不该是先来问自己两句,然后再去请老板来吗?怎么如今直接就跑了呢?
她在这疑惑着,后厨中,阿寿一脸兴奋地对谢栋说道:“谢叔,那个坏女人真的来了!”
原来谢沛想着自家爹爹并未见过程惠仙,于是就打算弄个画像给爹爹预防预防。只是让她画个城防图还行,画人实在有些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