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不问案情,中间又不追那人体剖面图, 此时却关心起叔叔家的境况起来……虽有些不明就里, 可侯华锴的心里却不知为何, 生起了一股暖意。
呆愣之下, 侯大夫木木地答道:“他家老父还在荆湖府当仵作……一大家子人,也没什么产业,又不肯接受族里的资助, 听说过得颇有些艰难。”
李彦锦点点头,道:“行了,这事我清楚了。你的案子,且放心。本就不是你的错。你不出手, 那母子俩都要完蛋。你救了他家孙子, 反倒还要被推出来顶罪,之前求人时所说之话,全当了放屁一般, 真是岂有此理。你且等着, 我这就给你翻案去。”
下午, 湖白府的衙役, 把那富户家的儿子、婆母还有下人都全部索到了衙门。又把那孕妇的娘家人也请到了衙门。
这案子并没公开审理,可当天晚上,侯大夫就被衙役们恭敬地送回了家。
不但如此,临走前, 衙役还大声在侯家门口嚷道:“侯大夫, 您医术高明, 此番受了委屈,我们知府定会为您张目的。还请静待几日。”
次日一早,富户家的老母与儿子与满面愧疚地亲子前往侯大夫家赔罪。
说起来,他们虽然并没有故意作恶害死媳妇,可对侯华锴所做之事,却完全违背了道义,颠倒了黑白。因此,李彦锦不但赏了他们一人五个板子,更是责令他们诚心道歉,赔偿侯大夫的损失。
听着富户儿子在侯家门前大声说清了事情始末后,之前对侯华锴多有误会的邻居路人不但自己感到有愧,也迅速把这个消息传播了开去。
这让之前出门就遭白眼,医馆也被砸光了的侯家,顿时处境大变。如今,被富户出资修建一新的侯家医馆算是在府城内大大出名了。
然而,并没多少人知道,不久之后,荆湖府中,一位叫侯明衡的老仵作就被一纸调令,调到了府城。
他不但自己去了武阳城,他家老老小小的数十口人也被一同接了过去。
侯明衡原本还以为自己到武阳城还是干仵作的老本行,谁知,那位年轻的知府大人竟说要他和侯华锴两人全力钻研人体解剖图。
并且为了提供方便,更是将二人送到了驻守在吕梁城的项古青手中。
吕梁城里,至今还关押着上百号蛮族俘虏。只因这些人不像完颜宗弼那般,身份显赫,所以并没引起升和帝的兴趣,要求押往京中。
项古青看了谢沛他们的的信后,看着侯华锴和侯明衡叔侄俩,心里也有点毛毛的。
不过,他到底还是同意了谢沛两口子在信中提到的事情。那些蛮族俘虏,个个手里都不知沾了多少宁国人的鲜血。如今这就算是他们活命的利息好了。
项古青原本还只是抱着无所谓的态度,同意了侯华锴叔侄俩的研究工作。可不久之后,他就为自己此时的决定,感到了深深的庆幸。
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就在童姥姥一行人开始布局之时,高登云所属的势力却陷入了绝境。
升和二十一年三月初六,深夜,湖白府武阳城内,谢老板一家都已经上床安歇了。
忽然,谢沛和李彦锦同时睁开眼睛,两人对视了一下,就迅速起身,抓起隔板上挂着的衣物,飞快地穿了起来。
如今家中并没多少人,童姥姥他们已经离开了,智通跟着他的疤脸亲爹出去后,至今还没有返回。李长奎前一阵也因为家族在北疆的事情,离开了湖白府。
如今谢家除了谢沛两口子外,会武功的就只剩下乔曜戈和他妹妹乔潇然了。
只是,这兄妹俩到底练武时间尚短,此刻并没有像谢沛两口子那样,警醒过来。
夜色中,谢沛和李彦锦并没有惊动旁人,轻手轻脚地出了房间。
两人默契地相视了一眼,就分开从院子的两侧翻了出去。
阴雨的夜里,月色晦暗不明,谢沛和李彦锦循着之前听到的那点打斗的动静找了过去。
两人分成两路,搜寻的范围也扩大了一倍。
才走到青鱼嘴巷,一丝血腥味和轻微的击打声就传了过来。
两人无声地靠近了青鱼嘴巷,从巷子一头摸了进去。
夜空中,玉盘缓缓移动,一缕月光恰好从乌云的缝隙中,投射了下来。
谢沛和李彦锦如同壁虎般,紧紧贴在巷子的墙壁上,同时看清了巷子里的情况。
巷子中,有三人正在缠斗。其中一位正勉强以一敌二,情况不妙到,时刻都有毙命的危险。
比较诡异的是,这三人的动作虽然招数各不相同,可却给人一种莫名的相似感。
谢沛与人对战的经验更加丰富,她很快就看出,这三人的武功竟然都是走的暗杀偷袭的路子。兵器不是匕首,就是短刃,且都有个习惯,不论受伤还是流血,全都紧紧闭着嘴巴,一声不吭。
李彦锦直觉上,就感到这三人都不是善茬,若不是此事就发生在武阳城中,他是真的不想搀和。
可当那三人打斗游走间,以一敌二之人忽然转了个方向,把脸朝向了谢沛他们这边时,夫妻俩赫然发现,这人竟是见过!
这眉眼哪怕再寻常,可见过一次到底还是留下了印象,这不就是陪着童姥姥找上门来的那个叶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