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药,没有条件去医院,要怎么办?她没有在这样的情况下照顾过生病的人,完全没有任何经验。她静下心,开始回想,年少时,她生病了,母亲是怎么照顾自己的。
片刻后,她定了定神,去浴室取了两条毛巾,用热水浸泡过后提起拧干,而后又接了一杯热水,才再次回到林羡的卧房。她把一条热毛巾叠好,轻轻地覆在了林羡的额头上,另一条毛巾,则是用来轻拭林羡的脸和双手。
林羡再次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像小鹿一般湿漉漉的无辜双眸定定地锁在萧菀青身上。
萧菀青摸了摸她的脸,在床头坐下,伸手从林羡的颈下穿过,揽住了林羡的肩,轻轻地抱起了林羡的上半身,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而后,她取过水杯,递到林羡唇边,喂林羡喝水。
林羡虚弱顺从地靠进了萧菀青的怀里,一边小口地喝水,一边迷迷糊糊地偷偷用余光观察萧菀青。这是她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地打量萧菀青,秀气有型的眉,长长密密的睫毛,秀丽挺翘的鼻梁,红润柔嫩的唇,还有,精致流畅的轮廓线条……
她看着萧菀青莹白丰润的面容,忽然就生出了一种惊人的欲望,好想……咬一口……
“恩?什么?”萧菀青语气轻柔地问她。
林羡用力地眨了眨眼睛,才觉得神思清明了一些。她好像,不小心说出来了?
她哑着声音,掩饰道:“没什么,我好像有点迷糊,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萧菀青听后,只觉得越发地难过。她的眼眸里满是关切和心疼,没有追问,而是轻轻地放平了林羡,安抚她道:“没事,睡一觉就好了。对不起,家里没有退烧药,我只能一直给你喂水,可能不能让你睡得安稳了。”
林羡笑的虚弱,却依旧带着平日里的灵动可爱:“萧阿姨,你真傻,为什么要和我道歉?明明是我连累了你不能睡觉的。”
萧菀青扯出了一抹笑,爱怜地伸手轻轻刮了刮林羡的鼻子,嗔她道:“没大没小,敢说我傻。”
林羡眯着眼睛,笑眼弯弯。
一整个晚上,萧菀青都没再合过眼。她搬了一张小椅子,坐在林羡的床边,每隔半个小时,就叫醒林羡,给她喂水。期间,又给林羡测过两次温度,所幸,温度没有再上涨,而是在平稳地下降着。
萧菀青在黑暗中,静静地打量着林羡恬静的睡容,不由地,觉得心里酸酸涨涨的。
自父母去后,独居这么多年,萧菀青几乎忘记了,这样真切地为一个人担忧、着急、心疼、自责,百味陈杂,是什么样的感觉。
好像在一夜之间,她觉得自己好像有一部分尘封已久的东西,悄悄地活了过来……
终于,五点半她再一次给林羡测量体温时,温度下降到了36.9度,已经恢复到了正常的体温。
萧菀青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强行忽略的困意,突然就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萧菀青用手机定了一个六点半的闹钟,坐在小椅子上,就着林羡的床沿,趴在上面,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林羡六点钟无意识地醒来之时,便听见窗外的大雨还在继续下着,风雨晦暝……她稍稍低下头,就看见的萧菀青侧趴在她的床旁,温婉秀丽的面容,正对着自己,一向带着温柔笑意的朱唇,此刻微微地张着,意外地有几分可爱。
林羡一瞬不瞬地盯着萧菀青,鬼使神差地就伸出了手,想要轻轻描摹萧菀青的面容,想要抚平她眉间的微微拢起的皱褶,而在即将要触到萧菀青的一瞬间,林羡又猛地收回了手。连她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要伸手,而又为什么,要收手。
她看着熟睡的萧菀青,半晌,温软轻柔道:“早上好,对不起,让你担心了。萧菀青。”
访谈一路顺风顺水,林羡十分配合,主持人便有了几分亲近之意。这个问题是之前对台本的时候没有的,是她临时起意问的。虽有几分私人,但更多的是善意调侃,用来做轻快的结束问题,本也是无伤大雅的。只是没想到,林羡竟因这个问题变了脸色。
主持人一时有些尴尬了。她不知道的是,在被问到这个问题的那瞬间,林羡忽然就想起了和萧菀青第一次见面的那年冬天。
那时候,她穿着白色小洋裙在如这里一样明亮的大堂里,跟随着妈妈的介绍,一个接一个地对来往的宾客问好、接礼物、道谢,有条不紊。直到,她看见了萧菀青。
在她眼里,萧菀青和其他人都不一样。萧菀青笑起来,左脸露出一个小巧的梨涡,眉眼弯弯,双眸里像是有星星在闪耀,整个人,都像是在发光。
妈妈介绍说:“这是你萧爷爷家的女儿,妈妈的好朋友,你小的时候见过的,你该叫阿姨的。”
彼时,她目不转睛地盯着萧菀青,只心不在焉地跟着叫了声“阿姨”。
萧菀青笑着答应了她一声,双手递了礼物给她,声音温润轻柔地对她道了声:“羡羡,生日快乐。”
她双手接过萧菀青送的生日礼物后,突然就舍不得挪动脚步了。她歪着脑袋犹豫了片刻后,终于鼓起勇气大声表白道:“阿姨,你好美,我想嫁给你。”
一时间,满堂都是哄笑,连妈妈都笑的前俯后仰,帮她解释着“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她不知道别人为什么在笑,明明她说得那么认真。一时间她又是慌张又是羞恼,直要哭出来了。
只有萧菀青却是蹲下了身子,平视着她,温柔地刮了刮她的鼻子,笑着答应了她:“好,等你长大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