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宁先前对这兄妹的好感此时已经是荡然无存了。
“且慢。”阿筠忽然说道。
修宁诧异地侧过身,问道:“姑娘可还有什么事?”
阿筠却没有理会修宁,径自走到宁王跟前,眼神之中透着一股伤痛:“故人相逢,却是对面不识,深哥哥,你当真不记得阿筠了?”
修宁此时心中已然是震惊不已,深哥哥?宁王的名字是李弘深,修宁是知道的,可这深哥哥,若非是极为相熟之人,又如何会做此称。
修宁看了宁王一眼,神色之间已然就是极为不悦。
宁王说道:“恕在下愚钝,委实记不起来了,姑娘和在下从前何曾见过?”
“如何没见过呢?深哥哥还曾在沙漠夸过阿筠好看,说将来会娶阿筠的,阿筠这些年便就一直等着深哥哥,却不想,深哥哥今日再见阿筠,却已经不记得阿筠了。”阿筠说着,眼眶就红了起来。 宁王努力回想着,沙漠,嫁娶,他忽然想起,当年太后为了磨练他,他便随着那张青一道出使西域,委实遇到了一个西域的公主,那小公主模样生得甚是喜人,李弘深也乐意同她一道玩,也的确是说
过以后会娶她,但他也只当此作为儿时的戏谈罢了。
“修宁倒是不知夫君何时还许诺过要娶旁人了。”修宁冷语问道。
宁王便知晓,她这是真的生气了,宁王的神态,终究是没能瞒过修宁。
“原来是你。”巴彦经过阿筠的提醒,也想了起来,拍了拍宁王的肩,说道,“若不是阿筠提醒,我差点就记不起你了。”
修宁此时便可以得知了,宁王从前还真的是识得这对兄妹的。 “深哥哥莫不是忘了,阿筠这名字,也是深哥哥替阿筠取的,深哥哥都不记得了么?”阿筠问道,似是有些委屈,眼泪便要掉了下来,她有些委屈地看了修宁一眼,问道,“深哥哥如今可是真的娶妻了?
”
李弘深看了修宁一眼,唯恐她会生气,见修宁并无异样,这才回答道:“既是从前儿时的称呼,此时也便做不得数了,而今本王确已娶妻。”
他用的是本王,便就无形之中和阿筠拉开了一丝距离。
宁王接着说道:“那您不妨已宁王来称呼本王。”
修宁已经看到周围有人纷纷侧目了,便说道:“此处并非是说话之处,尚如今,我与王妃一同暂住太守府,倘若二位不嫌弃的话。不妨一同前去。”
“太守府?”阿筠皱了皱眉,想到了方才自己打的那个男子,呶了呶嘴,很是不屑说道,“我可不愿意去再看到那种人。”
她看了宁王一眼,满脸的不可置信:“而今,你……你全然没有当年的那份义薄云天了吗?你忘了你对阿筠说的话?你怎可与那样的人结交?”
修宁怔怔地看着她,这胡人公主倒是真的是一向骄纵惯了的模样,竟还透着一丝天真。
皇家怎会养出这样的女儿呢!
“那你便随意,本王和夫人还有事在身,恕不奉陪。”
宁王说完,便就牵着修宁的手打算离开,修宁回过头看了那女孩一眼,或许对她而言,今日的种种,终究是太过于残忍了。
“修宁接下来想去哪儿?”宁王问道,却见修宁面上露出一丝惋惜之色,诧异问道,“你何故会是这般神态?”
修宁摇了摇头,浅浅叹了一声:“妾身自嫁了王爷,却是不知伤了多少姑娘的心啊!”
宁王知道她指的是阿筠,便解释道:“本王和她没什么。”
“我知道。”修宁回答,用的是“我”,而非妾身。
这只是她和李弘深之间,却不是宁王妃和宁王。
“嗯?”宁王等着她的下文。
修宁静静看着他,语气有些怅然:“我只是很遗憾,对你的从前是一无所知的,也很羡慕她。曾参与过你的过去。”
宁王一怔,他看着修宁,这句话是否可以理解成,修宁的确是在意她的。
“去城外看看吧!”修宁说道。
宁王这才想起方才店小二说的,却不曾想修宁却一直都记在心上。
城外和城内就是两幅景象。
扬州城内繁华,城外却是满目疮痍,难民们看到修宁和宁王眼中便就冒着精光。 有了孩子,大着胆子走到修宁跟前,他很瘦,瘦得只剩皮包骨头了,手也是脏兮兮的,他拉了拉修宁的衣袍,待看到衣袍上沾上的的手印后,慌忙松开,瞳孔一说,抱着头便做出一副准备挨打的姿势
,顺势就躺在了地上。
修宁和宁王对视了一眼,彼此都有些不是滋味,他尚是个孩子,如今做出这般姿态,却不知是在这世道之上受了多少苦。 那孩子等了半天,却见修宁不曾打他,甚至于眼神之中都没有任何凶神恶煞之气,瞬时软了下来,爬起来,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紧张地看了一眼修宁:“公子,赏口饭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