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绍仲这才对“正事”表达了意见:“量刑不轻。”
沈瑟闻言倒是有些诧异,他是觉得这个判决太重吗?以他们的关系,她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正常人都会对“仇人”憎恶万分,仇人倒了霉,都该觉得高兴才是。
沈瑟觉得自己不能用小心之心度君子之腹,可她也不能违背正常的思维逻辑,想了想,她试探地问道:“你觉得该怎么判啊?”
这个问题一出口她就觉得有点奇怪,直到程绍仲轻轻捏了一下她的鼻子,她才知道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了。
“我不是法官,我觉得怎么判根本不重要。”
“可是……”沈瑟觉得自己有点无理取闹了,“只是假设嘛,假设你是法官呢,你觉得量刑太重,那该判多少,15年?20年?”
程绍仲被她磨得实在没办法,可看他的样子,对这个问题却依旧不打算正面回答。
“律师和普通人的区别是,律师要尊重和理解法律的判决,而老百姓不满意了,可以随意发表自己的意见。”他加重了一下语气,“沈律师,我现在是老百姓,所以说的话,不需要有任何的依据。”
沈瑟被他的话给噎了一下,睁大了眼睛,几乎是干瞪着他。
他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明晃晃的耍赖嘛?
什么律师和普通人的区别,就像他以前没做过律师似的,这个是时候把自己摘的这么清楚,明显就是针对她嘛。
沈瑟有点气不过,上手拧了他一下,拧完之后又有些心疼,可气还没消,于是也不打算跟他道歉,只是硬邦邦地说:“不想回答就算了,干嘛耍我玩啊。”
程绍仲轻笑了声,将她的头重新靠到他的肩上。
沈瑟没真的生气,相反,刚才闹的那一通,只是因为她的心里有点没底,有些……心虚。
在法庭上,她甚至都没有跟顾绍季对视过,自始至终都回避他的眼神。
谢谢你,没关系。
这是上次庭审的时候,他最后跟她说的几个字。
曾经有好几天,沈瑟一闭上眼睛,就会想到那一刻的场景。
当时的她顶住了压力,没有落荒而逃,但在那之后,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她的心里一直发酵似的。
她没办法将那些东西剔除掉,也没办法向任何人倾诉出来,慢慢的,那些好像被她逐渐消化了,再后来,就很少再想起了。
可直到今天,她才明白,一切都没有消失,它们只是隐匿了起来,在特定的时刻,便会重新显现,扰的她心神大乱,思绪不宁。
她闭上眼睛,在程绍仲的怀里依偎地更深了些。
此时此刻,在他的身边,她仍旧能感受到安全感,在这一生中,除了沈妈妈和早逝的父亲以外,好像只有他,能让她生出这样的感受出来。
而这样的安全感,却不足以支撑她提出另外一个问题。
比如,他觉得顾绍季的量刑太重,是单纯的直观感受,还是……因为他知道,顾绍季原本就是无辜的。
有罪的,另有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