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嘉平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那没办法,我只能让楚昀自愿离开了。”
白祈天却摇了摇头,道:“何必多此一举。楚大将军亲手教出来的世子,昀哥儿怎么会是那等躲在人后苟且度日的贪生怕死之辈?就算没有你的安排,他也会离开的。”
“我知道,但还是越快越好。”谢嘉平将折扇收了,有一下没一下的打在手心,望着白祈天很是温柔。“被那些精兵围着,我想溜进来不行。”
“就因为这个原因而被玥儿记恨可不划算。”白祈天失笑摇头。
“我觉得划算。”谢嘉平一挑眉,问道:“你不是说她明事理吗?那这件事就不该记在我头上啊。”
“龙有逆鳞。正如她假死,你明知她这是死地求生,却还是耿耿于怀一样。她也明知不管有没有你,楚昀都会落入危险的境地,但仍旧不会轻易放过。都是一样的道理。”
白祈天又侧过身子,看向西厢房,那里楚玥正仪态优美的行了一个常礼,女孩子的侧脸因为距离而变得模糊,白祈天却觉得自己看得很清晰,她那淡漠有礼的模样仿佛就在眼前一般。
被白祈天这么一说,谢嘉平也无法反驳。
涉及自己最珍重的人和事,任谁都不能一直理智下去。
不过话说回来,白祈天竟然知道他的逆鳞是宁王啊……
谢嘉平望着他端正的侧脸,忽的恍惚起来。祈天在他的印象里,似乎一直都是理智的,他对人的好或者坏,都极有理有度,不远不近的距离感既不会让人感受到生疏,使人放心依赖信任的同时,也让人无法再往前靠近。
白祈天这样的人,也会有逆鳞的吧……
谢嘉平这样想着,却见白祈天倏而笑了起来。
“有什么好笑的吗?”谢嘉平跟着往楚玥那边望,却没看见什么值得一笑的情景,仍旧是楚玥在重复着行礼的动作而已。
白祈天将手收成拳放在嘴边轻咳两声,压下笑意才道:“我说了你可不能生气。”
“嗯?说来听听。”谢嘉平放缓了语调,很是好奇的道。
“我仔细想了想,觉得你与玥儿挺像的,现在关系这么不好,或许除开这样那样的因素之外,还有同类相斥的影响吧。”
谢嘉平一愣,随即皮笑肉不笑的道:“听你这么说,还真是让人不愉快啊。”
白祈天又自顾自的笑了一会儿,谢嘉平看他这样也很无奈,只得转了话题道:“罢了,我来找你其实是想让你小心太子。”
……
……
楚玥站得笔直,但教她规矩的先生还是能从她的仪态里挑出不合适的地方来,她一一改正。
白祈天请来的这位李先生应该是宫廷出身,虽然上了年纪,但气质端庄,一举一动一步一行都优美得叫人挪不开眼。
站、坐、行、卧,女子的仪态并非一朝一夕能练成,楚玥早上也只大致过了一遍她曾经跟锦绣姑姑学过的礼节,眼看着要下课了,李先生才指点了一下她的仪态。
忽而传来敲门声,楚玥还是目不斜视的站着,李先生去开了门。
“少主。”李先生行云流水的一礼。
白祈天带着面具,长身而立,道:“先生不必多礼,我看着快到下课的时辰了,便过来邀玥儿一同用膳。”
“是。”
李先生拍了两下空掌,楚玥才稍稍变了站立的姿态,将视线投向白祈天。
“表哥。”她行了个常礼。
“学得如何?可都还好?”
就像是寻常兄长询问小妹功课那般,白祈天的语气柔和亲切。
“先生教得很好。”楚玥淡淡的说着,没有多余的恭维。
一旁的李先生也道:“郡主的规矩已经学得很好了,只不过多年疏于练习,仪态上稍有欠缺,以后每日多练便是。”
白祈天嗯了一声,道:“那从下午开始就先教一些宫廷里的规矩吧。”
这个意思是,要为进宫做准备了?
李先生讶然一瞬,微微看了楚玥,随即垂眸退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学了一上午的规矩,便是楚玥也开始觉得有些累了,便找了个地方坐下。
她问:“事情这么快就有进展了?”
白祈天也在她旁边坐下,道:“当然,流言蜚语传播的速度可比你想象得要更快。”
楚玥哦了一声,她这辈子只有在梦里的时候见过外面的人和事,就算她再如何聪明的去理解,始终还是不谙世事了些,事情的发展会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也是自然。
“一切都多亏了表哥送给太子的大礼。”
楚玥指的是那块太子的令牌。
太子再怎么蠢,也不会蠢到让刺客带着自己的令牌来行刺的地步,那块令牌是从一开始就握在白祈天手里的东西,只不过恰好派上了用场。
令牌与刺客一起出现在民众面前,太子百口莫辩。
白祈天笑了笑:“是多亏了嘉平。”
楚玥不着痕迹的撇了撇嘴。她知道,就算白祈天手下有负责收集情报的画娥,也无法将手伸进皇宫之中。
谢嘉平就不同了,他是当朝官员,许多事情办起来要简单很多。
楚玥事后听说了白祈天入宫时面对刁难的一系列应对,只想感叹这两人狡猾如斯。
白祈天为什么会认出给他带路的小内侍就是太子身边的四喜?当然是因为谢嘉平提前把皇帝和太子的安排都告诉他了。那为什么他明知这是一场刁难还要顺着他们的意思在宴会上迟到?自然是为了在后头让皇帝和太子捉鸡不成反蚀一把米。
事到如今,谢嘉平弄到太子令牌这件事已经不会让楚玥惊讶了。
“谢大人神通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