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炀沉默半晌:“燕都的消息未必都空穴来风,钱师爷从一个戴罪之身摇身一变,成为新上任国子监祭酒,谁知道背后有多少红眼,朝廷又不是只有皇后党。”
“但皇后党有独大的趋势。”宋执把那份弹劾草稿拿过来,又细致看一遍,咂咂嘴,“否则姓钱的谁都不找独找温伯公?”提及温伯公,温婉蓉忽然想起之前包园听戏:“上次我跟官夫人们聚会,有几位对杜夫人很不满,倒不是针对杜夫人,主要说温伯公现在是皇上身边红人,对其他官员不大瞧得上,自己夫君在温伯公没得到
好脸色。”
“温伯公那个瘟货。”覃炀对温伯公素来没什么好印象,更没好听的话,“不就仗着自己肚子里有几两墨水,到处狂吠,跟姓钱那孙子,八斤八两,难怪会扎堆。”
温婉蓉对覃炀的直脾气有些无奈:“你这些话,我们私下说说就好,别哪天脾气上来,在枢密院也这么骂,传到温伯公耳朵里,只会激化矛盾。”
覃炀毫不在意:“老子怕他个瘟狗?他平时在朝堂上咬老子还咬少了,老子忍他不是一两天,哪天抓到机会,一定弄到前线来,好好治治他的狂犬病。”
宋执听了没吭声,反正他对温伯公也没好感。
温婉蓉一贯比较谨慎,也希望覃炀性子能收一收,这不仅仅是她一人的想法,老太太也这么想,但说是一回事,听是一回事,再落实到行动上,就更是一回事了。
覃炀野惯了,想收他的缰,不是短时间的事。
温婉蓉闷闷叹气,话题又回到弹劾书上,对覃炀说:“我写的是个草稿,想等你身体好点,再跟你商量。”“商量什么?”覃炀看过来,语气淡淡,“你知不知道你这本弹劾书一旦变成折子递上去,打击就不是温伯公一人,连带国子监祭酒都牵连进去,老子无所谓,但对方只要查,很快就会查到你头上,因为这段
时间我在樟木城,又受伤,消息很快会传遍朝野。”
顿了顿,他转过头,看着箱床顶,说得漫不经心:“温婉蓉,我知道你为我好,但别犯傻冒险,覃家在燕都再有声势,总有灯下黑的地方,无论我还是祖母,未必能护你周全。”
温婉蓉知道,覃炀怕她吃亏。
她看了覃炀,又看向宋执,低下头,有点不甘心:“就这么算了吗?难道我小娘就白白被杜夫人害死?”
覃炀瞥她一眼,没说话。
逝者已逝,活人还得好好活下去。
他不希望温婉蓉插手朝野党争之事,对于她参加官夫人聚会已经最大宽容,就算说错话,对外可以说一群娘们话家常,但参与到男人斗争,一旦开战,要么成功,要么成仁。
不管温婉蓉成功还是成仁,对她都不是好事。
成功就意味着站在风口浪尖,必须接受四面八方的目光和审判。
成仁……覃炀没想过,自己女人成仁,要他个老爷们有球用。
但宋执不这么看,他桃花眼一弯,七分笑意,三分认真:“我倒觉得这本弹劾书值得一试。”
覃炀叫他滚远点:“你他妈没媳妇,别祸祸老子!”宋执刚才的七分笑意,变成十分:“听我说完,不要急着护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