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炀敷衍嗯一声,撩袍跨进屋子,英哥儿仰起头,视线跟着他转。
温婉蓉迎上去,伺候覃炀脱外套,又蹲下对英哥儿招招手,示意过来。
英哥儿明显怕覃炀,站在门廊下没动。
温婉蓉走过去,亲自把英哥儿牵进来,倒了两杯凉茶,一杯给小孩,一杯给大人。
覃炀茶喝一半,就听温婉蓉抱怨:“你对孩子绷着脸干什么?对飒飒笑得那么开心,对英哥儿半分笑都没有。”
覃炀寻思,想想英哥儿的作爹,什么笑都笑不出来。
但温婉蓉说,孩子不应该牵连大人矛盾中。
覃炀面上没表态,话听进去几分,吃完饭的时候特意叫英哥儿坐他身边,装模作样夹一筷子菜到孩子碗里。
英哥儿咬了两口菜,忽然怯生生抬头看了眼覃炀,又看向温婉蓉,问:“婶娘,爹娘是不是不要英哥儿了?”
话音一落,温婉蓉和覃炀的筷子都停了停。
覃炀没吭声,接着吃饭。
温婉蓉怕伤孩子的心,柔声道:“英哥儿这么乖,怎会不要,我们先吃饭,吃完趁天亮,叫叔父带你到后园去抓知了。”
英哥儿“嗯……”一声,低头继续吃,没再问东问西。
晚上,送飒飒和英哥儿回去后,温婉蓉在堂屋乘凉时,对覃炀叹气:“英哥儿年纪才多大,你们以为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其实小心思什么都明白。”
覃炀躺在摇椅上来回摇晃,啧一声,不耐烦:“懂有屁用,他娘老子就是不要他,有些事早看清早好。”
温婉蓉用团扇拍他:“这是叔父说的话吗?你要他看清什么?祖母就怕孩子跟一屋子丫鬟长大没出息,才交给你,你倒好,尽说没用的。”
覃炀闭着眼,哼一声:“我说有用的,就是找到覃昱,赶紧把儿子接走,带着牡丹,爱死哪死哪,别整天祸祸老子。”
温婉蓉白他一眼:“是,不是你儿子,当然不上心。”
覃炀又哼一声:“老子儿子,说爹娘不要的屁话,叫皮痒。”
温婉蓉骂他只知道简单粗暴:“你没揍英哥儿,他是不是该感恩戴德啊?”
覃炀睁开眼,斜眼瞧着她:“讽刺老子?”
“怎敢。”
“那什么意思,老子说错了?”
“没错。”
“没错,你什么表情?我叫覃昱把他儿子接走,不对?”
温婉蓉被他搅烦了:“对,对,都对,你就不能对英哥儿有点好脸,他是你亲侄子,不是外人,覃昱真不回来,英哥儿肯定你教,祖母绝不会把孩子还给牡丹!”
覃炀心知肚明,可他也烦,一方面枢密院的扩疆计划统筹,今天修,明天修,后天修;一方面宋执天天嚷着要他快点找到覃昱,就怕被大理寺抓到把柄。
人在炭火两头烤的滋味,逼得他天天想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