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泽几句话不停在脑中盘旋,来回拉扯她的理智与情感。
她急着嫁出去为什么,不就为了小富即安,不愁吃喝,不用抛头露脸的日子吗?
可如果年纪轻轻守寡……她从未想过这等天灾人祸。
丹泽的话给她提个醒。
柳一一睁着眼,习惯黑暗中的光线,盯了丹泽熟睡的脸庞好久,内心的拉锯,最终感情取得胜利。倏尔她从被子里伸出手,搂住丹泽脖子,上半身紧紧贴上去,脸埋在胸口,静静感受呼吸起伏和泊泊跳动的心音,闭着眼想,哪怕明天分开,明天再说,今夜他是她的丹泽,她是他的柳一一,哪怕这场沉
沦回不了头,也认了。
隔天一早,柳一一兑现承诺,比丹泽早起来,然后伺候他穿衣。
倒弄得丹泽很不习惯:“一一,你不用管我,我自己来就行。”
柳一一弯腰他系盘扣,发现盘扣松了,要他等一下,拿针线过来,要丹泽抬起手:“你别动,小心扎到。”
她边说,边迅速固定好扣子,最后俯身咬断多余针线。
这个动作极细微,也极平常,冷不丁触及丹泽心底,他想起很小的时候,母亲也是这样缝补。
他又想到昨天刺她那些话,心生愧疚:“一一,昨晚气话,你别忘心里去。”
柳一一替他整理好衣服,转身收拾针线,平静道:“算了,昨天我也有错,再说我脾性是不好,这话不是你一人说过,花妈妈以前也老骂我,说我不改迟早吃亏。”
丹泽晾死她吃过亏:“花妈妈一语中的?”
柳一一坦然点点头:“你怎么知道?”
丹泽心想柳一一这种人,他以前也不是没见识过:“后来发生什么?”
“被客人打了呗,还能发生什么。”柳一一像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二皮脸吃我豆腐,我来气,想都没想给那人一耳光,结果可想而知。”
丹泽不用想都知道什么结果。
被打这种事,对所有优伶而言,家常便饭,打客人的下场不被打死,算万幸。
陪客的姑娘也一样,以色侍人,全看客人心情。
丹泽不想提及糟心的事,只问:“花妈妈没拦着?”
柳一一转头说:“拦了啊,不拦着,我还能完好无损站在这里跟你说话。”
说着,她又笑起来:“不过我哪能白挨打,当天晚上我就去后厨房,在那人宵夜里放巴豆,拉死他。”
丹泽可以想象,柳一一做得出来:“花妈妈知道,没打死你?”
柳一一耸耸肩,无所谓道:“花妈妈气得不轻,下不去手,我脸肿了三天才消,她要再打,我白吃白喝几天,等于挖她心头肉。”
再后面,丹泽不问,柳一一也不说了。
一个心知肚明,一个担心暴露过去。
吃早饭时,柳一一也没像前几天没规没矩,什么都顾着自己先吃,而是像刚来的时候,乖巧坐一旁,给丹泽盛粥,等他先动筷子。
他不喜欢看她讨好的样子,觉得自己特不是东西,谈过去谁又比谁干净,好日子过久了,人也飘了。
“你喜欢的多吃点。”丹泽把所有柳一一爱吃的都放她面前,弥补愧疚。柳一一受宠若惊看看他,又看看眼前爱吃的,嘴角快扬到腮帮子,笑得害羞又开心,傻傻问:“我都吃了,你吃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