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听闻小宫女提及丹泽与柳一一的关系,暗暗讶异,面上却一笑了之:“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在大理寺是公,与姑娘一起是私,不过公私分明而已。”
小宫女低眉顺眼应和,心里却对丹泽那副清朗俊美的皮囊泛起遐想。
只可惜身为朝廷四品命官,不找门当户对的闺阁姑娘,却喜欢一个毫不起眼的绣娘,着实叫人捉摸不透。
牡丹看出小宫女的心思,防止给带柳一一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轻咳一声,点点矮几上的茶盅,示意添水。
小宫女回过神,拿茶壶过来时,碎嘴子探问:“娘娘,那位丹寺卿与刘绣娘是不是真的……”
语音未落,忽闻仁寿宫的嬷嬷呵斥:“没规矩的东西!朝廷官员岂是你个奴才在背后妄加议论?”
牡丹认识嬷嬷,不知为何,自从冬至后,每每温婉蓉来合欢苑都由仁寿宫的嬷嬷亲自送到,她忙不迭从榻上起身,迎门福礼。
温婉蓉忙扶起她,又转身感谢嬷嬷。
嬷嬷是明白人,带走多言多语的宫女,随即退出去。
牡丹叫人送客,又屏退其他宫人,和温婉蓉坐在榻上独自说话。
私下,温婉蓉没把牡丹当兰僖嫔,毕竟有英哥儿这层关系,她更愿意当牡丹是家人。
牡丹见她,总是露出一副惭愧神色,轻声问:“孩子最近好吗?”
温婉蓉拍拍她的手,安慰道:“挺好,英哥儿有祖母照顾,大可放心。”
牡丹抿抿嘴,沉默一小会,点点头:“照顾孩子是儿媳的分内事,却还劳烦她老人家,还有公主殿下,实在过意不去。”
温婉蓉看她提及孩子眼眶泛红,闷闷叹气:“这事也怪不得你。”
事到如今,安慰仅仅是安慰,平复不了任何伤痛,牡丹吸吸鼻子,怕人听见她哭,岔开话题:“覃炀他……”
话说一半,她忽然觉得不妥忙改口:“覃将军不讨厌英哥儿吧?”
温婉蓉知道她担心什么,笑了笑:“覃炀不是心胸狭隘之人,英哥儿是覃家人,他护犊护得紧。”
牡丹暗暗松口气,转身从背后玉枕下拿出一顶鹿皮小棉帽推过去,鼓足勇气道:“最近不知怎地,想孩子想得紧,我求刘绣娘赶做出来的,不知合不合适,烦请公主殿下带回府给孩子试试。”
温婉蓉看看帽子,一眼认出柳一一的手艺,又看向牡丹,迟迟不说话。
牡丹立刻会意,忙起身行跪拜大礼,急切道:“臣妾一时糊涂,还请公主殿下恕罪。”温婉蓉起身扶她,叹息一声:“我没有怪罪你的意思,当初你做了决定,应该知道孩子生死与你无关,何况我和覃炀将英哥儿视如己出,你何必多此一举,天下之大莫非王土,你入后宫就该一心一意侍奉皇
叔,哪怕表面上做做样子。”
最后一句,重话轻说,直戳牡丹心窝子。
但母子血脉割不断也不是说放弃就能放弃。
“公主殿下,是臣妾想浅了。”牡丹抬头,泪眼婆娑,哆嗦嘴唇,极压抑道,“臣妾见过八皇子后才明白,公主和覃将军迟早会有自己的儿子,可英哥儿呢?是我害了他,是我害了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