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昱坐在上面,目色沉沉道:“覃炀,你给我听好,再敢目无尊长,满嘴不敬,保不齐明天真送你上路,这是西伯,除了我,没人出面保你。”
覃炀涨红脸,没反嘴,他不是不想,是覃昱太重,压得他呼吸不畅。
覃昱也没想把他如何,见他还算老实,起身坐在对面的条凳上,继续道:“今晚我来是告诉你,关于咱爹的一些事。”
“少跟我提爹,你不配,爹是大周英烈,你呐?”覃炀自行松开毯子,坐起来,气焰少了几分。
覃昱往酒盏里倒酒,自顾自提起过去:“覃炀,打小爹最疼你,你以为我每次替你挨打他不知道?他都知道,他被你气得不行,又舍不得对你动手,只有我这个当哥的多担待。”
“是吗?”覃炀先是一愣,而后视线看向一边,“我一直以为爹最喜欢你,大小事他只告诉你,开口闭口这也不如你,那也不如你,你是标杆,我望尘莫及。”
“他只希望你好了更好。”覃昱叹口气,神色哀恸,“爹要活着……”
后面的话,他沉默了,覃炀跟着沉默。
半晌,覃炀先开口:“哥,你和爹当年到底怎么回事?在燕都我问过你,你也不说。”
“当初原计划要你带领援军,但爹怕你危险,临时换了表叔,这事你有印象吧?”覃昱边说边把酒盏递给他。
覃炀接过酒,灌了口,热辣辣烫喉:“我有印象,为这事宋执他爹回都后受了处罚。”
覃昱淡淡一笑:“这是圈套,表叔不过替罪羊。”
“表叔是替罪羊?”覃炀彻底懵了,“表叔不知道吗?”
覃昱叹口气:“我不知道表叔清不清楚,但能肯定队里出了内鬼,故意错传消息,导致援军未到,我们全军覆没,内鬼无从查证。”
覃炀疑惑:“你怎么知道有内鬼?”覃昱说:“爹告诉我的,当时我们已经打通通往黑水河的山谷,爹想一口气剿灭敌军,带领将士追了很远,等回去才发现敌军杀回马枪,在山谷附近安排埋伏,唯一回营的路封死,我们只能前行,没想到敌
方援军先到,我们在一个小树林被困半个多时辰,爹那时就知道回不去了。”
提起往事,他一饮而尽,继续道:“爹当时说我俩必须活一个,他掩护我,我还是没跑成,变成俘虏,幸亏西伯大皇子不好战,不然……”他自嘲摇摇头:“后来不知道靖王怎么打听到我,他当时不过十五,少年老成,不知跟大皇子如何交涉,总之我没死,还得大皇子礼遇。我在西伯站稳脚跟后,找过靖王,他和爹在临终前说的事不谋而合。
”
覃炀问:“爹临终说了什么?”
覃昱缓缓吐出几个字:“清君侧的秘密。”
“清君侧?”覃炀印象极深,“不是说方明两家谋逆,撺掇朝野内外造反吗?”
“就凭方明两家?你信?”覃昱冷冷勾起嘴角,“他们一介文官,连兵权都没有,拿什么造反?”
覃炀更疑惑:“可皇上为什么恨方明两家?说不通啊。”“因为方明两家在先帝驾崩后给新帝上奏一份新政,名为‘集权策’,就是要封外藩王及亲王们交出兵权,归拢帝王之手。”覃昱笑着摇摇头,“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问题在于太子刚继位,根基不稳,几个亲王又虎视眈眈,此时大动干戈必引众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