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等了一会儿,才有很小的声音传来:“小雪糕把我的衣服弄湿了。”
“浴室橱柜里有浴袍,衣服湿了晾在露台,明天早晨干了就能穿。”
里面的声音更小:“……我现在就要穿上。”
“什么衣服非得晚上穿着睡觉……”
玻璃门外站的很近的男人,他颀长高大的身躯映在门上,他低沉的嗓音戛然而止。
微微垂颈,接而舔了下瞬间变得有些干燥的薄唇,漆黑视线盯着棉拖:“家里没有吹风。”
里面再没声响。
过了一会儿,磨砂玻璃门打开。
斜躺在床边跟儿子掰手腕的男人,视线不经意地瞟,有些皱眉。
她穿不穿內衣,那么大肯定能看得出来。
顾爽爽小手捋着浴袍的衣襟,里面的衣物水漉漉的穿在身上,贴着皮肤,很不舒服。
不舒服就有些烦躁,看见躺上床丝毫没有走的意思的男人,更烦躁。
小手扯掉发箍,松开一头长发,她走到女儿那侧,冷下小脸:“我们要睡了。”
沈墨城早有准备:“这房子准备仓促,房间很多,就这一间有床。”
顾爽爽斜视着他。
“你那什么眼神?”他倒是不悦了,正儿八经地解释:“我睡这一侧,你睡那一侧,这样孩子们都不会掉下去。想什么眼神想成那样?”
顾爽爽再懒得看他。
早八百年前就看透他那副道貌岸然的本质了,老不休的东西。
左右是一晚,熬过去就行。
况且孩子们都在。
一张床上,他还能折腾出个什么花花不成?
想到此,也就不纠结了,掀开薄毯钻进床里,小雪糕迷迷糊糊地爬过来,顾爽爽一臂搂了女儿,平躺下。
但是意料中的,睡不着。
山腰别墅寂静,隔着两个孩子小小的距离,顾爽爽觉得和他挨得很近。
近到,他身上的气息,他呼吸的频率,他胸膛起伏的节奏,全部在她耳朵里,眼睛里,感觉里。
更要命的是,她时不时因为烦闷睁开眼,总能撞上他漆黑灼灼在盯着她看的目光……
顾爽爽伸手,啪一下关掉床头灯!
但这并没有缓解什么。
灯关掉了,整间卧室仿佛更静,他呼吸就更加清晰了,沉稳中带着某种干燥的气息,再仔细一点,仿佛都能听见他的心跳声。
顾爽爽尝试翻过身,背对他,但更加糟糕,因为他的视线无处不在。
越来越错乱的,不知道是他一声比一声重的呼吸,还是她的呼吸。
两个人的呼吸,在空中着了火一般,纠缠着。
顾爽爽再也受不了,不知为什么竟有些口干舌燥,她腾的一下起身。
出了卧室,总算能够顺畅地呼吸了,顾爽爽躲着,下楼,去厨房找水喝。
房子的格局不熟悉,不知道灯的开关在哪里,就没有开灯,好在靠近厨房,窗外透进来的月色浓了些。
倒了杯水,顾爽爽咕咚喝了几大口,凉水入腹,浇灌得她晕热的神思也清醒了些。
到了第二杯,第二杯也喝干净了。
她总不能一晚上都在这里喝水,这段时间里,他应该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