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果无法,被温谨怀牵过手,走出去。
书房门关上。
安果红着眼睛,想起小时候许多痛苦的事,想得要哭。
这人拥她入怀,垂颈,双手捧住她的脸颊,说的温柔也认真,“上一辈的事情你干预不了,伯母她自己有判断,你一个人着急上火没有用。”
这些安果都明白。
她有点恨铁不成钢的心里,这时候,特别怕妈妈糊涂。
书房里。
周雪娟没有应邀入座,脸上也没有不耐烦。
安涛坐了一阵,出神地望她,眼有戚戚然走过去,低声说:“现在的你多好,平和温雅,假如当年你不是那臭脾气,我也不至于在外面找。”
“你要说什么。”周雪娟低头,站过去一些。
这人拄着拐杖,年纪大了驼背了,身量还是高她许多,继续贴过来,“雪娟,当年那样对你,其实我是迫于王佳的压力。那时候她和卫生厅那边的关系很好,那时泰仁被查的当口,她提出要把你和果果赶出家门,我没法……”
周雪娟一脸的疲惫,想笑,就真的笑出来:“安涛,你这人这辈子能不能有一次像个爷们?你还是二十出头为了我,不会打架硬断了两根肋骨也要保护我的那个男人吗?你不是了,多少年前你在我眼里就变得那样恶心。”
他脸色难看,强行握住她的手,心下忍住脾气:“我去年心脏病发,我知道你还是放不下我的,雪娟,你来医院跟护/士打听过我,你当我不知道?说实话,我和王佳早过腻了,这个女人,她就想一辈子控制我,雪娟,我后悔了,还是你对我最好,我想念我们最穷的那时候,刚结婚挤在十二平米的房子里,一下班回来你就给我煮饺子,我做了手术很累,冲你发火埋怨为什么总是吃饺子,你委屈,哭着说饺子皮便宜,馅儿也便宜,又饱肚子,你还记得吗雪娟……”
周雪娟低着头,气息平静。
银白的鬓发挡住眼睛。
安涛见她肩膀松动,忙伸臂拥住要安慰。
不料手中拐杖被她一抽,人虚晃,他身子趔趄往后倒。
周雪娟拿着那根拐杖,甩到摔落在地的男人身侧,垂着眼睛冷眼俯视,盯他许久,悲凉的仍旧是越来越陌生。
她此刻内心真是平静了,指着错愕撑起上半身却爬不起来的这个男人,咬着牙齿微笑,落泪,“安涛,你接下来想说什么呢?把王佳母女赶出去,和我重归旧好,让我在温少爷面前说道两句,别把你手中医院的大权收走?”
安涛抿嘴,来不及说话,周雪娟笑看他,安安静静地,闭着眼睛眨断眼泪,轻轻地嘲:“你是当我还爱你呢?”
“安涛,我不爱你了。要说多恨也没有,对你这个人,我唯一希望死去后过奈何桥,离你远远的,生生世世不相遇。”
地上那人,垂暮颓唐,忽然的心脏像被冰封住了一样,一声炸裂。
从来都认为是理所当然的,稳稳握住的,赶也赶不走,嫌弃也嫌弃不掉的那颗女人的心,原来早就不在他身上了。
人说,你凭什么能伤害到我?
因为我爱你啊,傻子。
周雪娟抬手,擦掉眼泪,无比平静地,转身,选开门。
门外走廊,橘灯若海,站着一对年轻男女,朝她露出关切笑容。
周雪娟想,还是谢谢你安涛,给了我一个好女儿,这些年受我的气,却不曾抛弃我疏远我的好脾气女儿。
……
三人下来客厅,径直穿过大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