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斯年各种柔声哄劝,完全不在意别人的侧目。
季半夏无语至极,碍于周围有客人,也不好跟傅斯年翻脸,只好强颜欢笑跟人解释:“斯年太惯着孩子了……”
族人当然不会说什么,也打着哈哈:“女儿嘛,当然是要宠着养。爸爸宠女儿,天经地义的。”
于是,宴席上就出现了这样诡异的一幕:大人们觥筹交错,孩子们跑来跑去,只有阿梨一个人高高在上地坐在傅斯年的脖子上,扭着脖子东张西望,黄雅倩端着碗站在旁边,伺机给她喂几口饭。
中途阿梨乱动,勺子里的饭还掉了几粒在傅斯年的头发上。
季半夏简直看不下去了。傅斯年这根本就不是宠爱孩子,这是溺爱!
饭快吃完了,阿梨终于坐累了,从傅斯年脖子上下来了。季半夏一直揪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回了原地。她松了口气,朝洗手间走去。
进了隔间,她听见两个女眷说话的声音。
“斯年也太惯着那孩子了,吃饭的时候都坐在脖子上吃,太不像样了!”
“三十多岁才得了这么个女儿,当然像宝贝疙瘩一样宠着嘛!也很正常。”
“说的也是。这孩子有病,活不久的。能宠一天是一天吧。斯年这么骄纵她,难免有心酸的成分在。”
……
女眷们后面又说了什么,季半夏已经听不清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
原来是这样吗?傅斯年娇惯阿梨,只是因为“能宠一天是一天”?其实在他心底,他对阿梨的病根本就没有信心,他说阿梨会长命百岁,儿孙满堂,其实都是在骗她!
她知道他这段时间一直在找人打听最好的医生,最好的治疗手段,难道,是他知道没有希望了,所以才这么宠着阿梨的?
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季半夏手脚都是软的。
强撑着继续吃饭,说话,强撑着送走宾客,等回到傅家祖宅时,她实在忍不住了。让黄雅倩带阿梨在楼下玩一会儿,她拉着傅斯年上了楼。
“斯年,阿梨的病,是不是没救了?宋禛那边是不是已经有消息了?”季半夏一开口,眼泪就唰地流了下来。
她多希望傅斯年生气地责备她:“你干吗咒我们阿梨!”
可是没有,傅斯年没有生气,也没有责备她,他低着头看了会儿地板,这才缓缓抬头凝视着她:“国外是没戏了,打听过很多科研机构,都说阿梨这种情况,没有治愈的希望。”
“啊!”季半夏双手捂脸,痛哭起来。
傅斯年走到她身边,轻轻将她揽入怀中:“还有最后一丝希望,就是宋禛。宋禛那边,还没有消息。”
他不敢催问宋禛,担心听到坏消息。现在,他和半夏能做的,只有等。
季半夏闭上眼,心里一片悲凉。
表白被她拒绝之后,宋禛还会尽心尽力帮阿梨吗?
她本来以为国外医疗技术更发达,凭傅斯年的财力,治好阿梨的病希望更大。哪里知道,国外的路已经堵死了,现在只剩宋禛这一根救命稻草了!
阿梨能不能活,全在宋禛的一念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