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大郎一听,顿时急了。
他一头扑在案几上,想要抓笔。
但他手背都是淤肿,使力大了便疼痛。
手指略一抽抽,毛笔便滑脱在地。
朱大郎四下一睃,两眼绝望。
梁帅好歹也是带着几万大军的将帅,他的书案,起码也该有两只笔吧。
梁帅见他都要哭出来了,只得上前把笔捡起来,递给他。
见他又要写,便道:“世侄,你不是世叔拦你,实在是邠州如今并不太平,我这儿暂时分不出太多的兵来。”
朱大郎用力摇头,一笔一顿的写着,无碍,可以。
“不如让小儿送你?”
跟其他梁家军不太一样,闪骑营算是梁二私军,且还时常担任侦查军,即便仍受梁帅统辖,但短时间脱队,也还是可以遮掩过去的。
朱大郎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开玩笑。
好容易离开那煞星,他真是半眼也不想再见到那个人。
梁帅无法,只得叫了个旅帅来,命他带人护送。
朱大郎立马起来,身也不抖了,手也不哆嗦了。
麻溜跟旅帅出帐。
待到人离了些距离,葛先生才道:“你不该让他走。”
即便这样可以免了唐皇讨伐河东的名头,但朱宕此人只是瞧着宽宏大度而已,若没有掣肘,只怕会让他们变本加厉。
“无碍,朱宕还算顾及脸面,只要把利害说清,他应该会以大局为重的。”
梁帅又何尝不知。
但他还是这么做了。
因为他不想让老友背上不忠不义的名声。
至于其他,他来便是。
大军驻扎在城外五十里,不攻也不退。
如此僵持几天之后,田牧终于耐不住,来寻田节度使。
见他正和田大郎说话,便道:“瞧瞧,我说什么来着?”
“说破嘴皮子你们也不信,”他道:“现在怎么样,大军围城了。”
“怎么办?”
田牧一屁股坐定,面上带着恼怒。
田节度使微微皱眉。
田大郎笑道:“二叔父,你莫急。”
他道:“梁家军不是还没有打来吗?”
“等真打来,什么都晚了,”田牧瞪起眼睛,道:“我已经下令,开放东城门。”
“你赶紧带着几个弟妹顺着人群,一道出去。“
“二叔父,现在还不到那个时候,”田大郎无奈。
“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他道:“大兄,你就由着他?”
他说着,拍案而起,
田节度使看向儿子。
田大郎微微摇头。
他只得拉了弟弟坐定,道:“不然你先带着二郎和几个年纪小的,去弟妹娘家转转?”
“大兄,你说什么呢?家族危难,这个时候我怎么能走?”
田牧瞪眼。
“我知道,”田节度使安抚点头,道:“只是这件事本就是我一时冲动,我一房承受便已足够,怎好再前程你们进来。”
“胡说,”田牧甩开他的手,道:“一笔写不出两个田字,莫不是就你姓田,我不姓?”
“二弟,是为兄错了,”田节度使十分诚恳的致歉。
门边,有仆从走进来。
田牧余光看到,便收了怒色,冷声道:“何事?”
仆从上前,将手里的信摊开来,道:“才刚敌军投来了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