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说完之后,像是突然想起似的提起道:“陛下,哀家记得往年的乞巧节,这夺魁者都得有封赏,方才懿儿犯浑,平白生了龃龉,惹杜二小姐不快……不若封杜小姐个乡君,也算是弥补一番,当做给她的封赏好了。”
方才有景懿的胡闹在前,若是不给杜蘅点补偿,这满朝文武百官都看着呢,他也不能任由皇子胡闹不给点回应。于是皇帝点了点头,道:“就依太后的意思办。”
太后颁下旨意之后,众位京城的贵女们顿时都傻了眼。她们虽然知道今年这乞巧节重要,但也不知道这……这竟然会能有如此厚重的封赏啊!
那可是乡君!仅次于郡主的乡君啊!那岂不是……以后她们这群人遇见杜蘅都得给她行礼了?!不过是个庶女!竟然爬到她们的头上来了!一想到若是以后遇见,她们还要向她弯下膝盖行礼,众位贵女们心都是塞的。
一想到这儿,她们就气得牙痒痒!为什么偏偏就是这个杜蘅!她怎么能这么好运!还能白捡一个乡君的?!
想到以后这庶女杜蘅颐指气使站在她们头顶上的样子,这京城贵女们就像是被戳了气的皮球,一个二个垂头丧气的,神思不属,颇有些萎靡不顿了。
不过听着方才十二皇子的话,众位贵女还是解气的,也不乏自我安慰。
反正杜蘅都已经惹十二皇子讨厌了,也没几天逍遥日子了!想必都是因为这女子牙尖嘴利的,犯了口舌,实在不讨人喜欢。想必是之前在论儒上赢过了十二皇子,让他没了面子,这才惹来十二皇子的厌恶吧。
想到这里,贵女们又舒服了不少。然而,与此同时,众人又不由心下一惊,暗暗猜测道——
难不成这杜蘅真是胜了十二皇子,叫他失了面子,他才会在这乞巧节上故意这般令她难堪?想要让她临门一脚失了这头名,只得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姐姐夺魁。
若不是因为之前那场论儒输了,丢了他的面子,这十二皇子虽任性,但也不会这般针对一弱女子才是。只怕,之前的论儒杜蘅赢了十有八九是真有其事了。
乞巧节尾声将至。
杜蘅只要等到跪下接旨后,便是杜乡君的身份了,离她名动天下的目的又近了一步。
传太后懿旨的太监在将诏书给杜蘅时,他在她身前轻轻撂下一句。
“太后请您子时到玄武门,记住,不要惊动任何人,到时自然会有人指引你。”
杜蘅默不作声,只谢恩接过了诏书。
在乞巧节即将散场前夕,杜蘅看见了隔着人潮汹涌站在小巷口的十二皇子景懿,他半张脸隐藏在黑暗中,一双似月儿般的猫儿眼却直愣愣地盯着她瞧,目光有些苦涩,又有些迟疑。
杜蘅心知肚明他的想法。
她随着人流静静地行走,像是不经意地经过他身边,在即将擦肩而过时,她轻声道。
“谢谢。”
听到这句话,景懿猛地瞪大眼睛转头,却只见她的背影已渐渐随着人潮涌去,很快便消失不见。
他心中酸楚,更多的却是觉得甜蜜。
那份想全心全意为谁付出的心意,能够被对方发觉,并觉得感激。这是多么好的一件事啊,好似只要有这个,就够了。
即便将来是咫尺天涯,即便将来要视而不见,即便会因相顾不言而痛苦。
他也心甘情愿,甘之如饴。
“我能帮娘娘扭转现在的局面。”杜蘅说完这句话,见太后转眼看向她,淡淡地微笑道:“娘娘不信?”
太后并没有回答,只是道:“扭转局面谈何简单。”
“天时,地利,人和。”杜蘅答道,双眸熠熠发光地看向太后,唇角似翘非翘,满盛自信。太后不由一怔,只见杜蘅福下了身,缓缓道:“所以,杜蘅此来,想向太后娘娘来求您的东风。”
太后望着她一时恍惚。
看着眼前颜色娇艳美丽的杜蘅,她忽然想起了年轻时候的自己。
她也曾意气风发,那时候的她才智无双,心计、智谋、手段、魄力,样样皆备。
她早就知道自己并非如日中天的陈贵妃和背景实力雄厚的皇后的对手,所以选择韬光养晦,装得胆怯无害。
皇后和陈贵妃这两位都是极聪明的人,她从不主动挑拨她们之间的关系,维持住了自己这个“愚蠢柔弱”的形象,令她们两位都觉得她“柔善可欺”,觉得她不会成为她们路上的阻碍,这才不会下手来对付她。
她就这样一直低调着,直到孩子出生,她立刻转变了态度。先皇说她是“兔子急了也会咬人”,“护崽的母亲长出了獠牙”,但其实,她一直都有獠牙,只是她在先皇面前藏了起来罢了。不然,她不过一介身份低微、出身不佳的嫔而已,又怎么和皇后,陈贵妃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