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听了这话,心中忍不住升起一丝希望,于是我就把那枚铜钱埋在西边的空地里。
我仍然记得那片雪地的位置,我还用树枝做了个标记,等以后回来看看少年有没有长出来。
越长越大的时候,我才想起,树枝做的标记可能早就不在了,也许它会被风吹走,也许树枝会腐朽。
当然,越长大我越能意识到铜钱不是种子,种下去长不出少年的。
就算能长出,长出的新少年还会是那个和我一起逛庙会的少年吗?
他还会记得我吗?
如今罗素问起那枚铜钱的下落,我实在不好意思告诉她那枚铜钱被我种了。
我淡淡道:“忘记了。”
罗素充满遗憾但面带笑容道:“唉?我的老朋友就这么死无全尸,我的内心稍微有点激动呢!”
看得出来你很激动!
你的语气就很激动!
老朋友死无全尸,你那么激动做什么?!
我挑眉看她,问:“你怎么在我教室?”
罗素拿着书本,笑眯眯的说:“蹭课的。”
……你们妖怪也用学习吗?!
罗素接着手很不老实的搭在我肩膀上,整个人都凑过来,说:“师父,我最近打算回去看看,你要跟我一起回去吗?那毕竟也是你生活了七年的地方。要不我们一起去,路上做个伴?”
……是黄泉路上吗?
我担心你半路饿了会吃了我的。
和你作伴我不如买块豆腐撞死,反正结果都是我死。
我把她的手从我肩膀上拿下,说:“抱歉,没兴趣。”
“师父,不要这么冷淡嘛!你难道不想故地重游吗?”罗素软磨硬泡。
我当然不会松口。
罗素见我一直无视她最后只能气呼呼的离开。
今天放学后我接到一个电话,是陌生号码。
“您好。”
电话那边长久的沉默,我以为他打错了就像挂掉电话,这是电话的那边有人说话了,是我养母的声音,她说:“小二子,是我。”
我愣在那里,心底有一阵震惊,接而指尖有一丝轻微的颤抖,差点握不住手机了。
养母的声音有点嘶哑,她说我的养父脑子里有了一颗肿瘤,这个月底要去动手术,医生说必须要进行开颅手术,就算他进行手术他也可能下不了手术台,所以他想要见见我。见见那位做了他七年女儿的人长大了是什么样子。
养母说到最后她好像哭了。
我很难想象养母这么强势的人哭了会是什么样子。
在我的记忆中,她一直都是严厉不苟言笑的形象。
当然我比较关心的是养父。
肿瘤大吗?到了必须动手术的地步吗?
我请了个假,就坐长途汽车去了那里。
车站好像遇到熟悉的人,恰巧她还是和我坐在一起的人。
是罗素。
罗素激动的说:“我就知道师父是刀子嘴豆腐心,果然陪我一起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