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星寒看了一眼那盆兰花说:“皇上送的。”
穆妍表示,萧星寒的意思是,半偷半抢……想必是萧星寒想要,准备带走的时候被发现了,就求厉啸天赏赐,厉啸天不管多不情愿,也只能忍痛割爱了,毕竟这只是一盆花而已。
拓跋严站在地上,看着坐在那里也比他高大很多的萧星寒,皱了皱小眉头,抓着萧星寒的胳膊,爬到了萧星寒身上坐下,看着穆妍说:“娘,我们一起睡,不带老爹。”
在萧星寒再次提住拓跋严的后领,要把他扔下去的时候,穆妍笑容满面地说:“我决定了,你们俩一起睡,别带我了。”
萧星寒和拓跋严对视了一眼,同时皱眉,父子俩皱眉头的样子倒是越来越像了。
“不接受反驳。”穆妍说着站了起来,“我和师父师叔约好了今夜把酒长谈,你们俩一起睡,谁不同意,我就生气了。”
“那好吧。”拓跋严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萧星寒没有说话。
“现在,你们俩一起去洗澡吧,记得互相搓背,如果被我发现没做到的话,以后别想进我的房间。”穆妍很淡定地又给父子俩提了个非常具体的要求。
“娘,老爹打我怎么办?”拓跋严弱弱地问。
“记账,等你长大了加倍打回去。”穆妍唇角微勾。
最后穆妍看着萧星寒拎着拓跋严去了华清院,她起身去了铸造坊。她倒也不是刻意为了给萧星寒和拓跋严父子制造独处的时间,她的确和四个老头约好了,那四个老头各自设计了不少武器,说让她一一给评价一下,看看其中优劣,提提意见。穆妍觉得以那四个老头的热情,一晚上把酒长谈都未必够。
华清院的温泉池中,萧星寒和拓跋严两人分别占据了两边,萧星寒在闭目养神,拓跋严在水里扑腾着玩儿。
过了一会儿,拓跋严扑腾到了萧星寒身边,晃了晃萧星寒的胳膊说:“老爹,娘说了让我们互相搓背的。”
萧星寒睁开眼睛看向了拓跋严。热气氤氲,拓跋严小脸红扑扑的,小身子浮在水面上,小腿还在不安分地乱扑腾,激起了不少水花。
“老爹,你不愿意的话,我会跟娘告状的。”拓跋严非常严肃认真地看着萧星寒说。
萧星寒伸手,捏住拓跋严的肩膀,把他转了个身,然后拿过旁边的布巾,在他背上擦了一下,真的就一下,然后提起他,扔了出去……
拓跋严在空中翻了个跟头,三百六十度旋转,像条小鱼一般钻进了水里,又冒头出来,瞪了萧星寒一眼说:“老爹,你太敷衍了,这是不对的!”
“过来。”萧星寒看着拓跋严说。
拓跋严扑腾着凑到了萧星寒身边,萧星寒搂着他的小肩膀,他在萧星寒身旁坐了下来,就听到萧星寒说:“给我擦背。”
“哦。”拓跋严拿了布巾,站在萧星寒身后,开始很认真地给萧星寒擦背,一边擦一边说,“这是娘要求的,我很听话的。老爹你要不想让我告你状的话,等会你要重新给我擦背。”
“嗯。”萧星寒应了一声。
结果等拓跋严认真完成了擦背任务,等待他的是萧星寒提着他,在水里涮了涮,然后就把他拎出去了……
等父子俩回到房间,坐在同一张床上的时候,拓跋严看了看萧星寒,又看了看自己,说了一句:“老爹,我们俩的睡衣是一样的。”
这是穆妍设计的睡衣,让晴雪做出来的,父子款,领口和袖边都绣了精致的小星星,穿在拓跋严身上看起来很可爱,穿在萧星寒身上,让他整个人的气质都显得温和了不少。
“睡觉。”萧星寒躺下,把坐着的拓跋严按了下去。
拓跋严又坐了起来,看着萧星寒说:“我睡不着。”
“你想怎么样?”萧星寒皱眉。
拓跋严嘻嘻一笑说:“我跟美人儿叔叔一起睡的时候,美人儿叔叔会给我讲故事。”
萧星寒又伸手把拓跋严按了下来,还用大掌捂住了拓跋严的眼睛:“睡觉,不然把你扔出去。”
“讲故事,不然不睡觉!”拓跋严挣开萧星寒的手,又坐了起来,义正言辞地说。
“故事。”萧星寒毫无感情地说了两个字。
拓跋严愣了一下:“啥?”
“我讲完了。”萧星寒说着再次把拓跋严按了下去。
拓跋严趴在萧星寒怀中,笑得乐不可支:“老爹,你刚刚讲故事的样子有点傻!”
萧星寒看着还在扑腾的拓跋严,伸手拉过被子把他罩了进去,然后看着拓跋严一拱一拱地从另外一头爬了出去,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说:“我就不睡!”
萧星寒闭上了眼睛,结果拓跋严又爬过来,伸出手指在他脸上戳了起来。
萧星寒猛然睁开眼睛,拓跋严脖子缩了一下,然后故作镇定地说:“老爹,你不能打我,不然娘会打你的。”
萧星寒伸手,拓跋严被按着趴在了他身上。拓跋严也没挣扎,小声说了一句:“老爹,其实我很喜欢你的。”
“我也是。”萧星寒说了三个字,一如既往地言简意赅。
拓跋严嘿嘿一笑,翻身从萧星寒身上下去,躺在萧星寒身旁,抱住了萧星寒的胳膊说:“但是你欺负我,我都记了账,长大我还是会找你报仇的!”
“这次算么?”萧星寒看了拓跋严一眼。
拓跋严非常严肃认真地说:“你欠我一次搓背,我记下了,明天就写在账本上!”
萧星寒揉了一下拓跋严的小脑袋:“快睡觉!”
拓跋严嘻嘻一笑,抱着萧星寒的胳膊,闭上了眼睛。
等第二天穆妍终于被四个老头放回来,再见到萧星寒的时候,才想起来跟萧星寒说慕容恕已经走了。不过让慕容恕离开这件事,穆妍前一天已经跟萧星寒商量过了。
年关将至却不得不离开耒阳城的慕容恕,这会儿还在风雪之中赶路。
而无双城那边,说要暂住几日的明腾尚未离开,覃樾也还在。
覃樾接连帮应沁震慑了好几波前来闹事的高手,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应家有一个绝顶高手坐镇。
但覃樾每次震慑完那些高手之后,总会对他们说一句话,说应沁承诺他们的武器,一定会给的。
这句话,应沁现在听到就觉得烦躁。应沁几乎天天去催应家铸造坊里的那群老头,态度越来越强硬,那群老头倒也真上心了,毕竟如果他们做不出像样的武器来的话,以往的安逸日子怕是要一去不复返了。
不过上心并不代表就能做出好的武器来,有个词叫做有心无力。应家的这群老工匠,一辈子都被应家供养着,没过过一天苦日子,本事都是有的,但是日复一日贪图享乐不思进取,与此同时还自视甚高一个比一个拽,谁都不服气,导致的结果就是,他们的水平完全配不上神兵门后人这个称号,并且内部因为利益分配,常有摩擦。
这几天那些工匠倒是打好了几样武器,应沁拿到的时候,怒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因为那些武器比起先前专门给慕容恕做的那把刀还不如。那把刀本身是慕容恕画的设计草图,至少从设计上来说,是相当厉害的,可应家人自己设计打造出来的武器,应沁自己都感觉拿不出手!
“听说做好了几件武器,拿来给本王看看。”这天明腾再见到应沁的时候,提出要看看应家人做出的武器。
应沁不得不把那些她准备扔回铸造坊那群人脸上的武器拿了出来,明腾看了一眼就轻嗤了一声:“就这些?”
应沁微微叹了一口气:“时间太紧张,矿石又不足,所以做得不尽如人意。”
“时间?听说这些已经耗时一个多月了。至于矿石,好的武器,材料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设计和功能,材料只是锦上添花的,这一点常识,应小姐作为当今神兵门之主,都不知道吗?”明腾冷哼了一声说。
应沁的拳头微微握了一下:“王爷,我会督促他们的。”
“应小姐,你头脑不错,在管理方面的确是有才能的。”明腾看着应沁神色淡淡地说,“但是神兵门的主人,可以不会打铁,必须精通武器设计,对于武器铸造方面的学识,也要远超所有人,这样才配得起神兵门这三个字!应小姐以为呢?”
应沁微微垂眸,掩去眼底的一丝暗光:“王爷所言极是,我会反省自身的。”
“应小姐放心,只要应家争气,明月国皇室定会全力扶持应家,重现神兵门的辉煌。”明腾看着应沁说,“只是同时,我们也要把神兵门的至宝神兵令尽快找回来,这样对于应家的发展,也是很关键的,应小姐说呢?”
“王爷言之有理,但如今慕容恕不知所踪,不知王爷可有线索?”应沁神色恭敬地看着明腾问。
明腾眼底闪过一道幽光:“线索倒是没有,办法,有一个。”
“请王爷明言,需要应家做什么,应家定然全力以赴!”应沁神色认真地说。
“那位覃公子是什么人,想必应小姐很清楚吧?”明腾话锋一转,突然提起了覃樾。
应沁的神色有些犹豫,明腾轻哼了一声说:“虽然你对外声称那位公子姓秦,也没有人把他和北漠国繁星城名医大会上面的覃樾联系起来,但是你该不会以为,本王什么都查不到吧?就凭那把墨玉琴,他的身份就遮掩不住!”
应沁微微垂眸:“是覃公子不想暴露身份,希望王爷理解。”应沁对外只说覃樾姓秦,很常见的秦姓,应家除了应沁之外,没有人知道覃樾的真名,更不会有人把覃樾和先前北漠国繁星城名医大会上的那个乞丐联系起来。
至于墨玉琴,的确会暴露覃樾的身份,但是除了应沁之外,应家其他人并未见过墨玉琴。明腾在应家显然安插了眼线,能够查到也很正常。
“本王听说过神医门和神兵门百年之前的渊源。”明腾看着应沁说,“他突然找来应家,应该就是神医门的后人吧?”
“是。”应沁知道已经瞒不住明腾,索性就承认了。明腾现在明显对应家越发看不上了,让明腾知道神医门和神兵门站在一起,对于应家是有好处的。
“本王还听说,神医门有一种奇物,叫做血踪蛊。”明腾眼眸幽深地说。
应沁微微愣了一下,显然不知道明腾所说的血踪蛊是什么东西。
明腾简单地给应沁解释了一下,应沁神色莫名:“王爷提起血踪蛊的意思是?”
“本王手中有个人,”明腾唇角勾起一抹危险的弧度,“只要应小姐能够说服那位覃公子出手,用上血踪蛊,找到慕容恕,指日可待!”
应沁眼眸微闪。她一直在暗中寻找慕容恕的行踪,也知道当初慕容家的其他人并没有死绝,那对龙凤胎失踪了。现在明腾的意思就是,他抓住了那对龙凤胎的其中一个,只要有一个会养血踪蛊的人,便可利用慕容恕的弟弟或妹妹,找到慕容恕的所在!
“王爷,覃师兄虽然出自神医门,但我并不清楚他是否真的会用血踪蛊。”应沁对明腾说,“我会去找他好好谈谈的。”
“那本王就等应小姐的好消息了!”明腾低声笑了起来。
应沁和明腾分开,面色微沉。她倒是没想到,明腾竟然知道如此奇特的寻人方式,并且不知何时已经抓住了慕容恕的弟弟或妹妹其中之一。而这说明,明腾对神兵令势在必得!
应沁也迫切地想要找到慕容恕,因为她也对神兵令势在必得。但她同时知道,假如利用明腾的法子,真的找到了慕容恕,到时候神兵令毫无疑问会落入明腾手中,这对应家并不是好事。
可是明腾已经盯上了覃樾,应沁必须去找覃樾一趟,打消明腾的怀疑,只要她事后对明腾声称覃樾并不会用血踪蛊即可。
应沁见到覃樾的时候,覃樾正在吃点心。他很爱吃,不管是肉食素菜还是点心水果,只要好吃的东西,他都很喜欢。这些日子每天包括正餐和茶点以及夜宵在内,绝对吃不下六七顿。应沁怀疑他先前是饿得狠了……
“什么事?”覃樾慢条斯理地放下手中吃了一半的点心,拿帕子擦了擦手,动作优雅至极,只是看向应沁的目光中,别说惊艳了,一如既往地冷淡。换句话说,这是个觉得美食比美人更重要的男人,很怪,至少对应沁来说。
“没什么事。”应沁微微摇头,“只是过来看看覃师兄是否住得惯。”
“你有事。”覃樾神色淡淡地说,“你刚刚去见了明腾,他对你说了什么,让你必须来找我一趟,却不肯说实话?”
应沁眼眸微闪。覃樾武功太高,在应府各处都来去自如,对于应家发生的一切也了如指掌。而他刚刚没有去偷听应沁和明腾的谈话,只是因为饿了,在吃东西……
“覃师兄既然问了,那我就直说了。”应沁微微叹了一口气,“先前我谎称神兵令被人盗走,盗走神兵令的人和慕容恕有关,明腾找到了一个寻找慕容恕的办法,这件事,还跟覃师兄有些关系。”
“说。”覃樾说了一个字。
“不知覃师兄可知道血踪蛊?”应沁看着覃樾问。
覃樾反问了一句:“明腾抓了慕容恕的弟妹?”
应沁心中再次感叹,覃樾实在太聪明,她一定要更加小心一些,不能让覃樾看出她在说谎。
“是的。”应沁点头。
“我会用血踪蛊。”覃樾神色平静地说,“也可以帮你们寻找慕容恕。”
应沁神色微变:“覃师兄,你为何……”她心中突然有些慌乱,她对覃樾说神兵令就在她手里,覃樾为什么突然愿意帮忙找慕容恕?难道他发现了什么?
“我只是想知道慕容恕去年拍卖的神兵门武器从何而来,或许慕容恕和他背后的人,没有神兵令,却早已发现了神兵门的藏宝库。”覃樾神色淡淡地说。
应沁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原来如此。我和覃师兄的想法是一样的,这次覃师兄愿意帮忙,那就太好了!”
应沁离开覃樾那里之后,就去找了明腾,告诉明腾覃樾愿意帮忙。应沁犹豫过后,意识到这或许是找到慕容恕的唯一机会了,即便明腾虎视眈眈,她也不想退缩了。她会想办法,不让神兵令落入明腾手里的,一切都等找到慕容恕之后才有可能。
明腾对此很满意,并且对应沁说,等明日,就把人送来给覃樾。
是夜,明腾的两个属下秘密带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少年,正在往无双城赶路。
临近无双城,一个人从天而降,挡在了他们面前。
“你是什么人?”明腾的一个属下心中一惊,看着不远处那个白衣蹁跹的高大男子。
男子微微抬头,清冷的月光照在了他清隽无双的脸上,明腾的另外一个属下惊呼了一声:“是慕容恕!快跑!”
一个人背着慕容恕的弟弟,另外一个人垫后,转身就跑!
结果下一刻,一把弯刀划过夜空,不多时,地上多了三具尸体。
“慕容恕”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刚刚在装死的明腾的一个属下脸色煞白地推开了身上的尸体,浑身是血,跌跌撞撞地朝着无双城跑去。
而在明腾那个属下跑走之后,先前消失的“慕容恕”再次出现,嫌弃地看了一眼手中的圆月弯刀,声音轻淡地说:“从应家铸造坊偷来的仿制品,果然很劣质……慕容恕的义弟,是苍氏一族的少年么?既然你想躲,那就继续躲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