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安离开后,欢乐少了,笑声没了,过得几天,郁郁寡欢的江芯月不告而别,傻根与杜发十分担心,城里城外四处找寻,经过净慧寺(今六榕寺)时,杜发提议进去求神问佛,保佑江芯月平安无事,顺利归来,傻根想也不想便进去。寺内有六祖堂,观音殿、僧舍斋堂、功德堂,傻根对杜发道:“咱们先对六祖许愿,再求观音娘娘保佑,这个不成那个成。”杜发道:“说得极是。”
二人买了高香,到六祖堂上香磕头,随后去观音殿,观音殿静悄悄并无游人,清凉冷落,与六祖堂的香烟缭绕相比,如是闹市之比竹园,刚跨进殿内,迎见一瘦削素衣女子虔诚跪伏在蒲团上,瞧背影正是找了良久的江芯月!傻根大喜,立想冲进去叫唤,杜发一把扯着他的手,将他拉出大殿,傻根急问:“发哥怎么了?”杜发道:“江姑娘在为郑大哥和妹妹祈福求安,心诚才灵,咱们别去打扰她,便在这儿等她罢。”傻根想想也是,点了点头说道:“发哥说得对,咱们就在这儿等她。”
不料等到天色昏黑,炊烟升起,江芯月并没有出来的动静,又等得月上枝头,殿内还是静悄悄的,杜发道:“傻根,不如你先回去,我在这儿等她。”傻根道:“你回去差不多,我看你等得心烦气躁,早不耐烦,江姑娘如此诚心,说不定已然在这祈祷了数天,还不知道她会求到什么时候,你一个公子哥儿,怎能受这苦,快先回去做好宵夜等我们罢。”杜发道:“公子哥儿又怎么了,公子哥儿便不能吃苦么,还是兄弟吗,说这等话。”
傻根笑道:“当然是兄弟,只要你不怕累不怕饿,那咱们就一块儿在这儿等,我不信咱俩又坐又站又走又聊天,还比不上那只知跪着的傻丫头。”杜发道:“你是傻根,她是傻丫头,那我得叫傻发,傻傻才会发达。”傻根道:“你还不发达吗?再发大达的话风头就要盖过当今天子了。”杜发轻叹一口气道:“自从白云号被劫,我家已然元气大伤,早是外强中干虚有其表。”傻根笑道:“叹什么气,再怎么外强中干也比我和六少好上不知多少倍,钱没了可以再赚,你家这么会做生意,迟早把损失挣回来。”
杜发摇摇头,望着皎洁的圆月道:“我爹爹年纪已大,早盼望着我来接他的担子,只是我对做生意丝毫提不起兴趣,三番四次推搪,让爹爹失望得紧。”
“那你志在何方?”
杜发又摇摇头道:“我也不清楚,人生没有方向。”
“发哥你也真奇怪,一般的富家子弟都爱酒色财气吃喝嫖赌,你偏一样不喜欢。”
杜发低下头道:“可能我喜欢在江湖上闯荡,只是我爹娘说什么也不让我离开家门半步。”傻根笑道:“那当然,你是杜家唯一的血脉,那容得你受到半分的损害。”
“可是把我如一只鸟儿般关在家中,对我身心的损害却是巨大,傻根,你知不知道,你和郑大哥到来的这一段日子,可说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时光。”
傻根拍了拍杜发的肩膀,说道:“那还说什么,等安置好了江姑娘,咱们哥儿俩就四处游历,一同寻回我的过去。”杜发紧握着他的手道:“哈哈,那再好不过,有兄弟在身边,爹娘便再也不用担心我的安危。等找回你的爹娘,我们便不用再呼你傻根,妙,妙极。”
傻根笑道:“最可恶六少那王八蛋,给我起这么一个傻里傻气的名字,他就叫我二狗子,旺财,阿呆,肥猫,也比傻根好。”杜发道:“嗯,那确实是,你傻的时候叫你傻根那没什么,但你现在比谁都精滑,再叫傻根可太不相称,得改个名字吧,这寺内有六棵大榕树,干脆就改叫六榕吧,六少是六,六榕也是六,大家六六六,而且榕树有根,榕即是根,根即是榕,六少一定不为怪你抛弃他给你起的名字。”
傻根听着杜发绕口令般说话,满脸都是笑容,说道:“这净慧寺改名叫六榕寺还差不多。”
可不知怎地傻根突然肃立,杜发问:“傻根,怎么了?你不喜欢六榕这个名字么,那就折衷一下,叫傻六根吧,怎么样,是不是挺好听的?”
傻根望着虚无未知的远处,淡淡说道:“没有找回我真正身份前,我坐不改姓,行不改名,就叫傻根。”杜发被他感染,便道:“好,如果找不回原来的你,那就死后在墓碑也用傻根这个名字。”谁知话音刚落,傻根却又道:“如真要改,那就如你所说,叫傻六根。”随后又道:“你就叫杜六发吧。”
杜发推了他一下,责道:“你这家伙真善变,我都转不过弯来。不过你的提议不错,六少六根六发,六六大顺,六六六大发。”
正胡闹间,江芯月从观音殿内步出,但见她脸色憔悴步履蹒跚,整个人瘦了两圈还多,摇摇摆摆随时会跌倒,顾不得避嫌,二人连忙一左一右扶着她坐上轿子。江芯月一路混混沌沌只字不说,回房连饭也不吃便睡下。
傻根道:“江姑娘如此情状,只怕不出数天便会病倒。”杜发道:“什么不出数天,她现在已是病了。”
傻根问:“那怎么办好?”
杜发道:“还能怎么办,自是把郑大哥叫回来才能治好她的病。”傻根道:“江姑娘得了相思病?嗯嗯,那可真麻烦。”想起郑安与李灵月感人至深的故事,问道:“发哥,你尝试过爱情的滋味没有?”杜发道:“没有。”
“你又有钱又靓仔,来说媒的姑娘肯定多得数不过来罢,怎么,一个都没有瞧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