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袁绍任命主将的时候,郭图才推荐了麹义,其他的冀州士人也没有提出反对意见。兵凶战危。开头的恶战,还是交给麹义这等莽夫去打为好。
如果他战败,以他的能力,想必青州军的损失也不小。到时候找个理由把他换下来,再换上自己人去争功就可;他侥幸胜了也不妨事,很难想象主公会把一州之地交给这么一个匹夫。到时候众人再推波助澜,找个罪状将其拿下就是。
就连韩信都逃不过兔死狗烹的结局,区区一个麹义又岂能翻得了天?手到擒来的龙凑之战,只是诱饵罢了。就是诱使平原的何白离开……
“亏他们还是所谓的世家名士,全然不通兵法,就只知道卖弄唇舌,诋毁于人。将主,何必留着他们在军中鼓噪,乱我军心,不如干脆将他们……”
麹义的部典先登死士,乃是从麹家的私兵扩建而来。这些人忠诚的对象是麹义,而不是袁绍。崔巨业、逢纪、郭图等人的态度早已引起了他们的愤怒,有那莽撞横霸的,直接将手掌横割,鲜血淋漓,向麹义提议杀人。
“胡闹!”麹义脸色猛然下沉,“猛儿,还当我等是在西凉呢?欲杀就杀,欲抢就抢,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等现在是在中原,是车骑将军麾下的军兵,要受袁将军将令约束,岂能还与从前一般?逢、郭二位先生他们是参军,要是死在军中,袁将军又岂能善罢甘休?”
义儿叫道:“猛儿不是不懂这些道理,可是将主,你也知晓,那什么袁将军根本就没把我等放在眼中。上次大战,我部死伤那么多兄弟,立下了天大的功绩,结果呢,他有过半分的关慰?大宴宾客,收养名士,招兵买马有钱,给我等的抚恤却一直拖着。我等如此的拼死拼活,到底是为什么!”
“正是,将主,此次就不应该答应他们,让他们自己去对付那个白马将军。多吃几次场败仗,袁将军就该知晓我等的好了。再不行,咱们干脆就投董卓,董卓好歹也是西凉人,必不会如此对待将主!”
麹义的部下生性悍勇,个性桀骜,在冀州受了如些多气,一直都是麹义强行压着的,此番被崔巨业等人的恶劣态度所激,顿时一股脑的爆发了出来。
“汝等不懂。”麹义的神色也显得有些黯然,他摇摇头,苦笑着说道:“尔等以为某就能忍得了这些恶气?不忍又如何,这天下的世道,就是为了世家而设。咱们这些出身寒微者,不依附这些名门世家,根本就无出路。”
麹义抬手东指,说道:“我麹家世代就在平原,也算是一方豪强,为何万里迢迢的逃去西平?还不是为了逃难?得罪了名门世家,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族灭。”
“尔等想想在西凉时的境况就明白了,这世道,就是为了世家而设的!”说着,麹义又加重了语气:“想出头,要么出身够好,要么就只能依附世家。慢慢的立下功绩,升大官,从而改变家世,让咱们的儿孙从此一步一步的取到世家同等的地位。这一切,当初不是说好的么?”
众将默然,世家高高在上的地位,在边陲表现得犹为明显。羌人自已作乱,竟因为不能服众,当任不了总头领,却寻来一个士族名士韩约领头。
哪知那韩约更名韩遂后,手段齐施,不几年,羌人的头领大多被杀,西凉羌乱全然变了味,成为了韩遂一人之乱。之后的马腾也是一样,依靠着马伏波的名头,迅速的成为西凉仅次韩遂的大豪。
麹氏的祖上也曾风光过,结果不知天高地厚,得罪了真正的世家,被迫逃亡。在凉州一躲就是二十年,要不是天下大乱,麹义还不定敢回中原呢。因此对此有着极为深刻的认识。所以,在袁绍入主冀州之时,麹义毫不犹豫的就首先背弃韩馥,率先领兵投向了袁绍麾下。
“可是……谁能想到这袁将军如此难以伺候,能征惯仗还不行,还得懂奉承……”
“此世道,在何处不一样。”麹义脸上的苦笑之意更甚,眼中却有亮光闪过:“坚持,坚持一下就好了,袁将军已经在冀州公布了赏格。无论是谁,只要擒杀了何白,攻破了青州,就是新的青州刺史,万户侯。到时候,我麹氏独领一方,就再也不用看他人的脸色行事了。”
“将主,非某狐疑,袁将军说话,可信否?”
“可信!如何不可信?”麹义用力一挥手,像是为了增强自已的说服力,更像是在努力说服自己:“袁将军乃四世三公的天下第一名门,将来说不定还要……他说的话,便是君无戏言啊。大伙不用多想,哪怕是为了死去的兄弟,此一仗也要好生的打!”
麹氏部曲轰然应命,然而其中却有一个汉羌杂种模样的私兵面露奇异的微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