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纪委是有责任保护举报人的,你这么做……”
“省长,我明白您的意思。”陈喜打断张清扬的话,“我这么做是有原因的,通过审核,我发现举报材料虽然都有事实依据,但经过我初步审核了一些事,发现另有隐情,似乎举报信中有张冠李戴、艺术夸张的成份。说白了吧,我现在怀疑这是诬告。”
“那这举报人……”张清扬有点听明白陈喜的意思了。
“如果不是偶然发现举报人是谁,关于赵铃的材料,我们是有权利立案的,可是当我发现举报人,并且调查了一些事情后,发现这件事不是那么简单,看似材料是真实的,但也许赵铃真是被冤枉的,只不过举报信的手法很高明,如果我们真的去调查,而不是发现了最原始的材料,赵铃还真难以洗脱罪名。”
“我明白了,也就是说这个举报人用了一种非常规的方式举报赵铃,若跟据你们现掌握的材料,赵铃是凶多吉少,但只要得到举报人手中的原始资料,那么也许就会表明赵铃是冤枉的,而那位举报人就涉嫌诬蔑?”
“是这样,所以我现在不知道如何处理,才想到了省长您。”陈喜抬头小心地看向张清扬。
张清扬抽出两支烟,扔给陈喜一支,陈喜立刻起身为他点燃,随后自己也点燃。张清扬缓缓吸了几口,说道:“既然你知道举报人可能违法,那就直接查他好了,这事很清楚嘛!”
“我想过了,但这样不行。”陈喜苦恼地摇摇头,“省长,我是一名纪检人员,怎么可能去调查举报人?甚至,我现在都没有任何理由去揭发举报人!话再说回来,我们根本就无权接触举报人,因为这是匿名的,哪有不调查被举报者反而去调查举报人的,这样会使我省的纪检工作陷入被动!”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了。”张清扬点点头,他现在才弄明白陈喜纠结的原因,他笑道:“要想调查举报人的问题,程序不对,是吧?”
“对,就是程序不对,没有任何调查的理由。”
“因为你是偶然间发现举报人以及他所掌握到的原始材料,那就更不能去调查他,这是违背纪检人员职业操守的!”
“是的,所以我不知道如何办,按规矩办,可能会害了好人;但又不能不按规矩办……”陈喜猛地吸了几口烟,整个人被烟雾笼罩着。
“陈喜,我当年没有看错你,你知道来找我,说明你还有一颗正义的心!”张清扬感慨万千,“现在像你这种人不多啦!”其实张清扬心里很清楚,陈喜来找自己,一方面是出于纪检干部的本性,但最重要的还是他明白自己对辽河干部的感情,以及自己与郝楠楠、赵铃之间的关系。足以见得,这是一个聪明人,这个重要的消息被他当成了“投名状”。
“省长,您说我该怎么办?”
“你去找赵铃吧,你不能不按规矩,但是她们商人是可以不按常理出牌的!”张清扬建议道。
“省长,我也不能去找赵铃,我正在调查她,如果在背地里和她沟通,这……”
“好吧,你把了解到的情况告诉我,剩下的事情交给我办,你什么也用管了,就按你的规矩办!”张清扬满意地笑了,其实他刚才让陈喜直接去找赵铃,只是一种试探,如果陈喜同意,那会降低他在领导心中的印象分。
陈喜终于松了一口气,省长能说出这话,代表着他接受了自己的“投名状”,也表示他十分的信任自己。领导对于下属送上来的各种材料,可不是全盘接受的,甚至会拒之门外。现在见到张清扬完全接纳了自己,陈喜也放下了心理包袱,说道:“那行,我把了解到的情况告诉您……”
张清扬若有所思地听着陈喜的汇报,脑中想着这件事应该如何处理。
陈喜离开时,已经是九点多钟了,李钰彤很形式地将陈喜送到门口,便回身收拾茶几。张清扬回想起她之前对陈喜的爱理不理,瞪着眼睛说:“以后来客人热情一点,不要端着架子,你以为你谁啊?”
“我……我没有啊……”李钰彤装傻充愣,摆出一副无辜的表情。
“势力眼!”张清扬没好气地说:“有没有你心理清楚,李钰彤,以后来找我的客人,你必须一视同仁!”
“知道啦……”李钰彤不耐烦地拉长了音节,心中骂了好几句“老太太”。每次张清扬“唠叨”时,她都会骂他是老太太。
张清扬懒得再理她,伸手从包里找出一张复杂的材料,认真地研究着。那是崔明亮送来的材料,是鲁志强死时留言的复本。张清扬望着上面凌乱的笔画,仍然毫无头绪。李钰彤见领导出神地看着,也偷瞄了几眼,望着上面乱七八糟的字,失语道:“柏杀我无罪……”
“嗯?”张清扬皱着眉头仰起头来,很意外地喊道:“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