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李世民,正需镇之以静,稳固根基,坐稳这千牛备身之位。可那幕后的主谋,却偏要将她的毗卢遮哥哥,推到风尖浪口,火山之巅。其心性之险恶,让她愤恨之至。
“观音婢——”
薛素则万分诧异的,看了自己这位少小之交一眼,似乎头一次认识一般,面上满是惊奇错愕之色。
随后她就摇了摇头,再次紧盯着偏厅里的李世民,目光闪动。这位新晋的仪同三司,已经在座位上沉默许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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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在偏厅之内,李世民一边看着奚良,一边淡然自若的为自己斟着酒,哪怕周围都是喧哗鼓噪之声,都不为所动。
一直到奚良眼现不耐之色,周围众多的勋贵子弟,也因他们的叫嚣挑拨毫无成果而觉气沮之时。李世民才冷冷的问道:“你当这是什么所在?河南窦府的寿宴,也敢擅动刀兵?我不知你们洛河剑派,究竟是怎么教弟子的,可李某一介后进晚辈,万不敢对窦府老夫人不敬。”
正当周围诸人都眼现讥讽之意,神情万分不屑,而那奚良,则面色剧变时,李世民却又语声一转,道出了一声‘不过’出来。
“——不过,阁下既已辱及我武功李氏的家声,那么这件事情,就不能就此作罢!你既要向我讨教武学,那么李某便成全于你。今日老夫人寿宴过后,你可等我消息,随时准备来唐国府,与李某一战!”
当这句道出,那奚良更是凝眉不展,便连上方的韩王,也同样显出了错愕之色。
而偏厅内的众多勋贵,将那些心怀不轨,有意看李世民出丑的略去不论,周围绝大多数人都不禁微微颔首。那么他们再怎么想看这位新晋千牛备身的成色,可也同样对奚良的挑衅之举,有着本能的反感。尤其是那些与窦府亲近之人,更是毫不掩眼中的厌意。
长孙无忌更不禁在桌案之下以手击拳,暗赞不已。李世民此番言辞,既对此地主人表示了足够的尊重,更有礼有度,连消带打,反使这奚良的师门,背上了不知礼数,授徒不严的罪过。
后面这一句,更可封众人悠悠之口。李世民绝未避战,只是将时间地点改变而已。可到底是何时何地,就不是旁人所能置喙。
而这一战,最后无论是何结果,影响都会将至最低。
宇文士及则哑然失笑,从容淡定的摇着手中的羽扇,心想这才是他记忆中的李二郎。
依然是智略高绝,依然是七窍玲珑,只有这性情,与十年前略有不同。
记得当即的毗卢遮,虽是才气逼人,却毫不知收敛,那散漏在外的凌厉锋芒,将身边之人,刺的千疮百孔,鲜血淋漓!
而此刻众人眼中的奚良,明显已落到了进退维谷的境地。这位甚至不自禁的,往上首处看了一眼,之后此人也不知是受了什么指示,又牙关一咬,再次用决然的眼神,注视李世民:“李仪同的废话,未免太多。说一千道一万,都不如亲自动手一试!战与不战,仪同一言可决,何需等到日后?至于此间主人,我奚某日后向窦府赔罪便是!”
此言道出,这殿内的绝大多数人,都是神色不悦。相较于李世民的君子之风,这个奚良,未免有些不知进退。
便连那些一心想要看李世民出乖露丑的勋贵子弟,也都纷纷平静了下来,不再挑拨起哄。
上席处的窦旻,更是气到冷笑不止,杀机毕露:“赔罪?你是什么东西?这罪你赔的起?来人——”
奚良的身影,屹立不动,可此时他的前额后背,却已是一阵冷汗涔涔。他知道窦旻接下来要说什么,如只是赶出窦府还好,可如是要当场打杀,他今日性命堪忧。
他只能期冀这位,顾忌今日是其祖母生辰,不愿见血杀人。
不过就在窦旻道出下一句之前,那杨积善忽然轻笑:“不过是一场比武较技而已,怎就扯到对窦夫人不敬的地步?我大隋民风尚武,尤其敬重勇士。而河南窦氏,更是世代传承的将门世家,又岂会厌弃这刀兵之事?李兄之言,实难让人信服。”
他旁边的苏儇,也一声轻哂:“不敢战的话,就直说好了,毗卢遮你何必找这么多借口?”
窦旻闻得此言,面色顿时又阵青阵白。李世民倒是处之淡然,这二人的举动,早在他的意料之中。
可正当他欲以言辞回以颜色时,在下席处,却又有一略带稚音的少年开口:“二哥,他二人说的也对,一场比武而已,又何需小题大做?这家伙既欲挑战,那么二哥成全他又何妨?也好让世人知晓,我武功李氏的家名,不容轻辱!”
李世民不由愣神,往声音来处看了过去,只见那出言之人,竟是自己的四弟李元吉。
便连上席处,一直静坐不语的李建成也不禁一阵呆怔,随后就脸色铁青,目光凌厉,仿佛一口小刀般,向李元吉投望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