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农药杀虫剂,但是对人来说是致命的。不过因为发现及时抢救过来了,但是那种药物对肺部的损害是不可修复的。我当时正好派助手去云南走访贫困村,想资助一些愿意读书的孩子,助手听到这个事情后给我打了电话。我理所当然的资助了,后续的治疗费用也是我出的,然后把她从那个村子接过来,尽我最大的努力给了她很好的生活学习待遇。那个女孩也很刻苦,苦日子过出来的孩子都很珍惜学习的机会,成绩也是名列前茅的,以她的考个重点高中完全不是问题,清华北大也是很有可能的”严宽的嘴角沁着一丝微笑,轻声感叹,“她真的是个很努力的孩子。”
“我知道的你的意思了,如果是这种家庭出生的确没有办法去选择很多事情。但她还是把握住了机会,因为你,她可以重新开始。所以人往往把握机会更重要。”颜听到这里,脸色已经恢复如常。
可严宽却摇了摇头,嘴角的微笑还在,只是失去了温度,变成了冷笑,“不,我想说的是,人往往出生的环境更重要,如果家境太糟糕,机会摆在面前也不能真正的抓住。”
颜眯了眯眸子:“你这话怎么讲?”
“一开始我也以为只要给她好的物质生活,给她新的希望她就可以重新生活。起先我担心那些事情会对她有心理阴影,还请了心理医生帮她走出阴影。3年以后,她很阳光活泼,热情开朗,没有人可以想象她童年经历过什么。她说她大姐想来看她,我同意了,订了机票安排了酒店让她亲人下榻,在酒店里住了半个月也没有要走的意思,我就让助手安排给她们租套房子。一切收拾好,一家人就住进去了,女孩过的很开心说要更努力读书来回报我。一周以后女孩生日班里大部分同学都到家里给她庆生,她的大姐在一堆同学面前无意说起了这段往事,很快整个班就知道了,她重新成议论的焦点。这么大的事女孩没有告诉我,而是逃学了一周。一周以后她回家了,用一把这么长的水果刀把她的大姐捅了五六刀然后打开窗户从8楼跳下去了。”
故事讲完了,从始至终严宽都是用异常平静的口吻来讲述,温和的声音好像三月春风里漫天飘舞的柳絮,淡然却又寂寥。
他转过头看了一眼外面被阳光照耀的无比明亮的人行道,看着人行道上来来往往匆匆离开的人群,那双笑的宛若月牙一样的眼睛已经失去了笑意,“你说人把握机会很重要,可更重要的是那个人的家庭出身。很多人的出身就注定了失去某些机会,就算机会给他了,也会因为各种因素而放弃。颜小姐可能从小就活的一帆风顺,所以想当然的会认为每个人都跟你一样都选择生活的权利,机会来也有能力把握住。那当然了,因为你的起点比别人好很多,你只要努力就可以抓住。但不见得每个人都有你这样好命。”
颜怔忡地看着严宽,脸色比刚才要凝重许多。
很少有人可以让颜哑口无言,但严宽却做到了。
如严宽所讲,她这一生大多数的时候的确顺风顺手,又不顺意的时候那也可以努力解决。可以一个人的家庭出身是没有办法选择的。社会上有很多苦人穷人,她知道,但是却没有真正了解接触过。她这些年一直在学校读书,也没有能力去资助穷苦孩子,她还没有进入社会工作,她家里是有钱,但她不能用家里的钱去资助。
她没有直接接触过那些穷苦的山里孩子,身边的朋友也大多跟她出身相等,偶尔同学里有一两个普通家庭的那也是小康生活,衣食无忧。所以她只能去想象那些穷人家的孩子到底是怎么生活,却从未真实的体会接触过。
而现在严宽给她讲述的这个故事的确震撼到了她的心。
女孩子摆脱阴影后本来可以有很好的生活的,但她摆脱不了自己的出身,那个大姐也许不是无心之口,而是故意为之。她不愿意把人性想的太坏,可所学过的心理学又告诉她人性的复杂。都是穷苦的出身,一个初中都没读完就跑去当童工在流水线里一天站14个小时甚至更久,另一个却被企业家资助读书过上了公主一样的生活,凭什么?
每个人的亲戚里总隐藏着一些人见不得你过得好,不是每个亲戚都是和蔼可亲的。
“抱歉了,其实你不要在意就当是听故事好了。”许久后,严宽主动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平静,线条柔和的脸庞上重新浮现起斯文的笑容,“耽误你这么久很不好意思。其实我也没想到你会答应见面的请求,你的确是个与众不同的女孩,我本以为你会要求在高档餐厅里见面,没想到只是约在这个地方甜品店里。”
“我只是中午没什么时间,不想去太远的地方,而且我本来是不想见你的。只是想到可怜天下父母心,才赴约见你。”颜也收敛了自己的情绪,又恢复了镇定自若的样子,“你跟我想的也不太一样,我以为你是很期待这次见面的,没想到你也只是应付家里人。”
“是么?”严宽笑的儒雅恬淡,嘴角勾起的细微的弧度,笑颜跟邵俊的笑容几乎重叠,“何以见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