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怎么还不回来?”茶肆中,坐在二楼雅座的豆豆,与花露玩闹过一阵,渐渐有些累了。然而当他看向凤瑶的位置,却只见仍然空空,忍不住撅起嘴问道。
“是呀,夫人做什么去了?”花露也不由得问道。只见慕容熙儿只是托腮望着窗外,竟是极少出声,忍不住走过来,探身朝外头看去:“小姐在看什么,如此出神?”
谁知,刚一走近,便见慕容熙儿“呼啦”一声站起来,却是伸手猛地关上窗子:“外头风大,不要吹着豆豆。”
花露被慕容熙儿突然的举动,惊得愣在原地。旁边,花芯只见慕容熙儿面上一片清冷,竟然没有半丝过节的兴奋雀跃之意,不由得心下一突,伸手扯了扯花露。花露正在发愣,不妨花芯伸手扯她,来不及抵抗,顿时被扯着坐回去了。
花蕊也注意到慕容熙儿的不寻常,然而她生性文静,又只见花芯已经拉着花露坐下了,便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观望事态。
却只见慕容熙儿关上窗子后,并没有立时坐回去,竟是一把抓过桌上的老虎面具,抬腿迈了出去:“我有事出去一趟。”
豆豆还没有反应过来,而三花则对此时的慕容熙儿有些发怵,蜻蜓只负责三花的安危,无迹虽然被凤瑶吩咐过看着慕容熙儿,却是在豆豆无虞的情况下。故而此时,几人眼睁睁地看着慕容熙儿离席,竟然没有一个人跟上去。
此刻,京城。
因为是桂花节的晚上,京城四处都是热闹非凡。比之黄沙镇,竟是热闹十倍而不止。在城东有一棵姻缘树,已经存世了也不知道多少年,在一代代传承中,人人都知道这棵姻缘树可护佑人的姻缘。
故而每到桂花节,便有许多青年男女来此,将一根红色布条绑在树枝上,据说这样便能够得到姻缘树的护佑。且,就在十几年前,因为一个商人在此树下躲过雨,后来发了大财,便每年都来此谢过姻缘树的庇护之恩。
传了出去,渐渐就成了这棵姻缘树也护着人的财运,故而做生意的人也在这一日祭拜。却也是绑了红色的布条,因为红色意味着生意亨通,红红火火。为了与求姻缘的布条分别开来,便在外边绣了两道金边,渐渐传承了下来。
就在这棵三四人环抱不过来的大树下,许多年轻男女都在虔诚祷告。而一位身姿纤细,格外灵秀的少女,此刻也双手合十,于心中默念道:“愿三皇子心愿得偿,信女愿倾尽一切,助他成就。”
默念过后,慢慢抬起头,望向头顶树枝上,方才亲手系上去的一条红色丝带。这是一张极秀致文静的面孔,一双灵秀的眸子,此刻映满了点点闪耀的灯光,令她与周围这一切喧嚣热闹都有些不同。
眸光定了定,便放下双手,转身欲往外而去。谁知此时,望见一个瘦削高挑的身影走来,却不由得瞳孔微缩,连忙向后退进阴影中。
只见那瘦削高挑的身影,素衣素靴,此刻迈动步伐缓缓走来,目光有些飘忽,仿佛是无意识地来到这里。然而当看见姻缘树下无数求姻缘、求财运的男男女女,却不由得停下脚步。
半张面孔被四下的灯光照亮,极为清秀,且眼角下生着一颗泪痣,若非身量高挑,竟险些让人错认为女子。
徐青芷生怕他看到自己,便连连朝旁边的阴影处退去。心中砰砰跳动,暗暗想道,他怎么竟出宫来了?今日桂花节,难道不应该在宫中与皇帝、皇后、太子等人一起欣赏歌舞吗?同时,又忍不住抬眼,看向这个令她牵肠挂肚,无比挂心的人。
自从三年前进宫时,偶然遇见慕容平,那惊鸿一瞥,便让徐青芷的心中进驻了一个身影。日渐深刻,再也无法拔除。从那之后,从对政事无意,变得渐渐上心起来。常常来到父亲的书房中,以孝心为由,帮着父亲研墨铺纸,整理书籍。
渐渐的,徐青芷了解到三皇子的处境艰难。然而,不知是她格外聪慧,还是与三皇子心有灵犀,每每竟然从看似平和的表象中,抽丝剥茧,发现他隐藏的另一面。
他,绝不是外表看上去的清秀温雅,与人无害。他的心中,住着一只凶兽。只待时机一到,便会冲出笼子,猛扑而出。
徐青芷忍不住痴痴地看向那清秀温雅的面孔,那人似有所觉,竟然偏头朝这边看过来。徐青芷连忙低头,又往黑暗中缩了缩。
其实她不必如此,因为她本来就站在暗中,任是谁看过来,也只能看到一片模糊的黑影罢了。慕容平方才只觉得有两道目光注视着他,然而当他看去,却只看到一片黑暗。不由得苍凉一笑,是啊,又有谁会关注他呢?
他自幼便是无人问津,虽然是皇子,却连妃嫔宫中的大宫女的地位都不如。若非那年,玉家人站到他的面前,问他愿不愿意当皇帝?只怕如今,他也依然不过是一个可怜虫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