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凤瑶并不多给,除却三套基本样式外,每人只给了三套其他样式。加起来,一共六套。即便如此,那几位掌柜的也是连连道谢,声声大义,小心翼翼地揣起图纸,恭恭敬敬地道别走了。
“那钱掌柜真的死啦?”花露扒开抽屉,拿出方才花露放好的银钱,白生生的手指一张张捻过,喜滋滋地数着,“倒是替我们做了件好事。”
花芯没好气地在她的后脑勺上拍了一下:“死都死了,别念叨了。”
昨天花芯恨钱掌柜恨得想撕了他,今日钱掌柜真的死了,她的恨便也消了。记起死者为大,便教训起花露来。
花露撇了撇嘴,便没有再吭声。只是捻动着一张张银票,眼角眉梢全是喜色。
花芯蹭到她身边,不由得也很眼馋:“快给我也数一数。”
花露侧过身子,斜眼觑她:“你不是不稀罕么?”
“我几时说过?”花芯瞪她道。
姐妹两人又斗起嘴来,过了一时,便亲亲热热地凑在一块儿,翻过来覆过去地数起银票来了。原来,凤栩阁开张以来,因着最开始的时候讲究宣传,故而每日卖的数目有限,并未赚多少银钱。
自从桂花节后,虽然放开了辖制,却是因为三花做事仔细,每每量身都要亲自来,又会给人附赠合适的发型或者妆容,故而虽然排队的人极多,真正接的单子却不多。
满打满算,赚得银子也不过两万余两,这还是包括无忧坊的那份。若是去除了,便更少了。故而钱掌柜赚的这一份,当真是一份不小的数额了。
凤瑶瞧着她们,眼里只是笑。走到花蕊身边,指点着她该记的都记了,又低声与她嘱咐了一些注意的事项。花蕊认真听着、记着,连连点头。
皇宫。
华清宫中,徐贵妃接过贴身宫女递来的茶,垂首呷了一口,淡声问道:“公主近来在做什么?”
宫女答道:“回禀娘娘,公主给皇上请过安后,便日日待在永宁宫中,练武。”说到最后两个字,声音低了许多。
徐贵妃呷茶的动作一顿,保养得皓白细腻的手腕一转,将白釉细瓷纹祥云的杯子放下,脸色微微沉了下来:“你说,公主在想什么?”
宫女垂首,低声说道:“公主心思灵慧,奴婢猜不到。只不过,自从上回桂花节出宫回来,公主便问皇上要了几名身手好的侍卫,每日练武。听永宁宫的宫女说,公主时常练得手臂大腿块块青紫,也不吭声。”
徐贵妃听闻,脸色便更沉了两分。从前的时候,慕容熙儿每日都会来华清宫陪她说话,最近两三日才来一回。且,也不再像往日那样亲密,就只是寻常问安,而后便告退了。
“她一个公主,练武做什么?难道还想考个武将军吗?”徐贵妃微微咬牙,保养得光滑细腻的脸上,肌肤微微抽动着,有一丝阴沉。抬手抓住桌上的杯子,用力地握住,仿佛要把它捏碎,又仿佛极力控制着不把它摔碎。
旁边,宫女只是深深埋着头,不敢吭声。
永宁宫中,慕容熙儿一身短打,头发仅仅用几根绳子绑得利索,此刻手里握着惯常用的黑色皮鞭,时而跃起,时而下落,时而旋身飞起,只把一根黑色皮鞭舞得虎虎生风。
偶尔那皮鞭缠在身上,一时手脚施展不开,便立即跌倒在地上,在地上打几个滚才得以挣开。就连一旁站立的侍卫都有些担忧,她却吭也不吭,起来拍一拍身上的土,便又是舞起来。鞭影晃动,一次比一次,舞得更快,更密。
自从桂花节后,慕容熙儿便求了皇上,赐给她两名身手矫健的大内侍卫,来教她武功身手。皇上本不同意,只说她是女孩子,又快嫁人的,学这些做什么?慕容熙儿便道,她是个惹事的性子,总不会身边都有人护着,总得学两下子,往后有个不测也好自卫。
皇上耐不过她的水磨功夫,又想着她是个女孩子,随她折腾也折腾不出什么来。且,她又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多半就是一时兴起,必坚持不久。便挑了两名身手上佳的侍卫,调进永宁宫给她做师父。
慕容熙儿的身量娇小,且用惯了鞭子,故而两名侍卫最终给她定的武器,便是鞭功。所谓一寸长一寸强,慕容熙儿的七尺长鞭,倒也算得上好武器。且,因着是慕容熙儿专门要的,故而材质精良,这些年来越使越顺手。
加之慕容熙儿聪明灵慧,资质及好,故而虽然入门晚了些,倒也学得快。练过一阵之后,慕容熙儿的身上便被鞭子抽得全是痕迹,且头发也有些乱了,晶莹剔透的小脸儿上覆了一层薄汗。她却咬着牙,不曾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