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心里倒是认同,他的这些儿女,慕容廉荒淫草包,慕容平心机深沉,唯独慕容熙儿直率大胆又不失手腕,最合他的心意。只可惜,未托生成男儿。
“你说,公主像我,所以才这样认真?”皇上问道。
太监总管忙不迭地道:“自然是如此。”
皇上便“呵呵”一笑,语意未明地道:“这样说来,太子更像朕了。”
他曾经杀父弑母,屠戮宗族,慕容廉才弱冠年纪,便知道玩父亲的女人了,可不是像他吗?
太监总管闻言,直是吓出一身冷汗,讷讷不敢言。
皇上并未再说什么,只是挥挥手道:“你下去吧,朕要休息了。”
太监总管应了一声,轻手轻脚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服侍皇上睡下后,才蹑手蹑脚地出了寝殿。再望着满目的雪白,却是心中冰凉一片。这皇宫中,何时有安生日子呢?
又想到,如今跟着皇上还好,毕竟这些年都过来了,他又没有犯过大错,皇上必不会叫他难做。然而若是换了天,可真就没他的立足之地了。因而低头匆匆回了,只把今天的事烂在肚子里,死也不能叫第三人知晓。连绵不绝的鞭炮声响,以及漫天绽开的绚烂烟花,渐渐都变得稀落起来。子时一过,守岁的人们不论老幼,大多都撑不住,回到屋里歪着去了。
豆豆勉强撑过了午夜,便被凤瑶抱到屋里安置睡下了。三花拉着凤瑶到东边厢房里打了会儿牌,渐渐也撑不住,被凤瑶笑话一番,分别撵了她们去睡。陈嫂和魏嫂年纪长了,反而不困,抱了一捆金纸到西屋里,一边低声说话一边折元宝。
慕容钰站在檐下,微微抬起头,望着幽深的夜幕,俊雅的面上十分宁静。凤瑶走过去与他并肩站着,也抬头看向上方的苍穹。夜幕很深,半颗星子都没有,映着满地的白雪,愈发显得宁静而圣洁。这是凤瑶来到这个世界后,过的第一个新年。
记得才来到这里时,穿的是补了又补的旧衣,住的是遮雨却不挡风的老屋,身边带着一个营养不良但却眉目灵秀的奶娃娃。
半年的时间过去,一切都变了样。如今穿的是大景朝顶级绣娘的针线,住的是精巧别致的小院,当初那个营养不良,眨着一双软善可怜的大眼睛的奶娃娃,如今也变成了俊秀无双的小公子,虽然看着纯真,但却没有几个人能欺负得了他。
最让凤瑶感到意外的是,她认清了沈从之的面目,淡去了对他的爱,更淡去了对他的恨,如今一颗心都挂在另一个男人身上。一个优秀的,俊美的,称不上是个好人,但是一心对她的男子。她与他心意相通,她与他亲密无间。
外头的鞭炮声彻底宁静下来,即使偶尔有一丝,也是远远传来,被细微的夜风吹到耳边,已经低微得听不清了。
凤瑶心中一片宁静,将目光从天幕上收回,看向身边的男子。但见他脸庞俊雅高洁,神情同她一般宁静,不由心中更加安宁。抬起手来,挽住他的手臂,轻轻偏头搁在他的肩上。
慕容钰察觉到她的动作,微微转过头,只看到一张充满信赖与亲昵的柔媚脸庞,什么也没有说,又把头偏了回去。一切,尽在不言中。
两人便这样在檐下站了一时,直到整片天地彻底静寂下来,才挽着手回到屋里。也不脱鞋,只是在床边坐了,在腰间搭上一条被子,阖眼假寐起来。
不久便要起来了,要挂鞭炮,要下饺子,这会儿若是一门心思睡着了,待会儿便不好起了。凤瑶心里想着,只是稍稍休息一下即可。谁知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
慕容钰察觉到怀里的人儿呼吸绵长,便轻轻拉起被子,将她整个人裹在怀里。一只手揽着她,一只手握着她的手,五指交握,端的是亲密非常。
就在今年,他找到了心的归属,从此以后,所做的任何事都不再毫无意义。又把目光投向旁边,睡得正香的小小人儿。只见那张俊雅的面孔,同他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身边的一大一小,两个宝贝儿,就是他今生的意义所在。
凤瑶这一觉睡得沉,竟然一个梦都没做,酣甜得不可思议。也不知是前几日赶图太累,还是靠在慕容钰的怀里,格外安心。醒来时,凤瑶是被慕容钰叫起来的,刚睁开眼睛时还有些迟钝,抬起头看向慕容钰:“什么时辰了?”
“快五更了。”慕容钰低头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轻轻一吻,而后用微凉的手背蹭了蹭她睡得温热的脸颊,“起吧,吃了饺子再睡。”
凤瑶终于有些醒了,却不知为何并不想起,躺在他的怀里,一动也不想动。
慕容钰难得见她这副慵懒的模样,不禁低低笑了一声,说道:“饺子就等你下锅了,你再不起来,陈嫂便要进来喊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