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还没有出嫁!”凤太傅喝多了之后,便会流着老泪哆嗦着道,“我已经为她准备好了嫁妆,有我这些年积攒的珍本孤卷,有祖上传下来的田产铺子,有这么大一匣子拇指大的珍珠……再有两个月,这些都归她了!”
凤蔚然丝毫不嫉妒凤瑶的嫁妆比她丰厚,每每也是泪流满面:“姐姐真是命苦!不知究竟是何人,处心积虑害死姐姐?我诅咒他生生世世都不得好死!”
每每听到这里,凤太傅总是会顿住一下,而后不再言语,只是流泪。凤蔚然只以为凤太傅懊悔自责尚未抓住凶手,便不再多言,偶尔劝慰他道:“爹爹不要自责,王爷一定会抓住凶手的!”说着,便会往府中另一个方向投去气愤的一瞥。
凤蔚然不明白,自从凤瑶死后,凤太傅和她都悲伤不已,时常以泪洗面。为何凤夫人反倒精神奕奕?似乎完全从凤子瑜死去的打击中恢复过来,面对凤瑶的死去,也只是垂眼淡道:“各人自有各人命。”
每日浇浇花,看看书,做做女红,偶尔出门爬个山。那小日子,别提多惬意,凤蔚然就连做姑娘的时候都没这样自在过。难道凤夫人一点也不想知道,究竟是谁害死凤瑶的吗?凤蔚然常常气愤地想。
就连一起参加明秀庄比赛的姐妹们,都掉了眼泪呢!凤蔚然后来知道了,那时一起做模特儿的几位姐妹,都是什么人了。周将军府的少夫人,安国公府的少夫人,大理寺卿家的小姐,等等都是极尊贵的人。
甚至,里头还有公主殿下!这些姐妹们,同凤瑶能有多么深厚的情谊?只怕她们连面也没有多见,但是却悲伤得流下眼泪。而凤夫人,那副神情好似死去的不是她的女儿,而是毫无干系的路人!
凤蔚然固然忿忿,但是她同嫡母一向不亲近,且如今也已经出嫁,回娘家的时候少,故而不愿与凤夫人起龃龉,口中能不提起来就不提起来。
太傅府上是这般诡异的情形,丞相府中却是雪尽春来。
凤瑶居然死了,这对苏丞相等人而言,丝毫没有什么可值得大惊小怪的。不过就是个女人而已,她这时候才死,已经叫苏丞相等人十分稀奇了。除去眼中一钉,让苏丞相等人的心情好了许多,对待沈云志时也和颜悦色了些许。
奇异的是,苏玲珑仿佛也终于从阴影中恢复过来,不再对沈云志冷言冷语,慢慢又变得娇嗔可人起来。沈云志不是傻的,能够跟岳家重修于好,他自然求之不得。不论真心假意,总归夫妻两人渐渐回到之前的甜蜜生活。
皇宫中。
皇上对凤太傅表示过慰问之后,便派人去问慕容钰,可曾需要帮助?又试探问他,赐他几个美人宽慰他伤痛的心?被拒绝后,也不纠缠。他时日无多,眼下精力都放在江山正统的传承上面。
皇后在风波消散之后,特意请徐贵妃喝了一顿茶,期间两人会心一笑,皆明白对方的意思。
“多谢皇后娘娘为熙儿出气。”徐贵妃感激地道,“今后熙儿必感念皇后娘娘的恩情。”
皇后微微一笑,说道:“这有什么?那凤氏胆敢做主到皇家公主的身上了,如此……是便宜了她。”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才悠悠问道:“上回给你看的名单,你有什么想法?”
“皇后娘娘挑的人选,自然都是人中才俊,熙儿能有皇后娘娘做主婚事,是她的福气。”徐贵妃极尽奉承地道。
皇后很喜欢她的识趣,略微点了点头,又道:“我希望熙儿出嫁时,乃是一心一意。这件事,就由你这个母妃去说罢。”
徐贵妃听罢,神情怔了一怔,面上浮起一丝为难。这半年以来,她和慕容熙儿愈发生疏了,常常见面也是无话。而自从慕容熙儿做了骁骑营的都统,两人更是连面儿也见不到了,感情更加疏离。
“皇后娘娘,此事……”徐贵妃想把这件事推到皇后身上,这样日后慕容熙儿不愿意,也可以把责任都推到皇后身上。可是,看着皇后娘娘锐利的眼神,徐贵妃咬了咬牙,说道:“前些时候宫外送来消息,说熙儿同民间的一个商户出身的小子,似乎有些来往。”
皇后挑了挑眉:“嗯?”
徐贵妃掐着手心,鼓足勇气,说道:“曾经有人看见他们牵着手。皇后娘娘,假使熙儿心中有了人,可如何是好?毕竟,毕竟那该死的凤氏,曾经让皇上答应过,婚事由她自己做主。”
皇后闻言,眼中划过一抹鄙夷,神情也有些冷了下来:“这件事还要我教你如何处置吗?”
徐贵妃身子一僵,眼神闪了闪,勉强笑道:“不敢讨皇后娘娘厌烦。”掐了掐手心,有些恨皇后娘娘的狠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