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又加派了五十禁军戍守东宫, 铜墙铁壁将宫殿围得严实合缝, 这次是铁下心要将桑梓牢牢看死。
宦官阖上殿门, 悄悄凑到桑梓身边道:“回殿下, 天牢那边奴婢已经送了信, 郭大人许诺不会多加为难。只是听闻皇上说是要派长生观的老道过去收妖, 若真如此,那郭大人恐怕也是无能为力……”
桑梓脸色深沉, 半晌才低低应了声。
“皇上这回被三殿下蛊惑, 怕是也觉得自己沉疴的病归咎于……小主子。”宦官给云旗找了个合适的称谓, 忧心道:“只怕小主子如今处境不妙啊。”
桑梓揉了揉额头,霍然起身就要往外走。
“殿下!”宦官骇了一跳,急忙将人死死拽住,尖声道:“不可、不可!您只要出了这殿门,那太子之位可就要易主了啊!”
“淑妃娘娘到——”
殿外传来宦官高亢的嗓音,桑梓神思一动,竟慢慢冷静了下来。
她推开扯着自己的宦官,转身慢慢在外殿的主位坐下。
“来人, 给父妃看茶。”
淑妃只身进殿, 许是外面天寒, 狐裘长袖里还捧了个小巧的手炉。
他落座后便紧紧盯着桑梓, 眉头紧皱,“为父听说你受了伤, 可妥善处理了?”
“小伤而已, 太医早就包扎了。”桑梓知他意不在此, 便开门见山道:“父妃此时来,是想问妖物之事?”
“昨日春宴我便瞧着你同一小宦官姿态甚为亲密,”淑妃难得褪下了那温和面色,语气诘责,“所以为父便来瞧瞧,你到底被那妖物迷成了什么样子!莫非真如后宫传言,连太子之位都想丢便丢了吗?!”
殿内霎时安静下来,内侍们大气也不敢出一声,生怕触了霉头。
桑梓没有答话,只是挥手屏退了所有下人。
待外殿只剩他们二人时,淑妃又怒道:“为父虽不善权谋,但这些年为了你,在后宫如履薄冰、步步经营,好不容易才让你入主东宫。难道就为了个妖孽,你就要将为父心血毁于一旦吗?!”
“父妃别急,儿臣没有让出太子之位的意思。”桑梓神色淡然,却语出惊人道:“时间不多,儿臣想与父妃共襄大计,不知父妃意下如何?”
淑妃空了一瞬,待反应过来时脸色大变,压低声音焦急道:“你可是疯了?难道想逼宫谋反吗?!”
桑梓目光沉沉,侧过脸看人时露出些许暗色,“母皇沉疴,神志不清,听信谣言怪力乱神。身为太子,自当清君侧,为君分忧。不知这个理由够还是不够?”
淑妃盯着她看了半晌,见她神色坦然,暗想必是已下定决心,便稍显不安道:“这种事一个不慎便是死,况且为父与陛下夫妻恩爱十余年,对你我并不薄,你叫我加害于她,我怎会……”
“父妃,”桑梓打断他,犀利道:“皇家无情,母皇若对您当真不薄,那这几年你们为何日渐疏远?您又是为何同纪统领……互生情愫?”
纪统领纪白,便是当今皇宫禁军守卫统领,常因公事进出后宫,久而久之便同与皇帝渐生罅隙的淑妃瞧了对眼。
最后一句太过直白,吓得淑妃猛然起身,狐裘宽大的衣袖一不小心便将桌案上的茶水带倒在地。
“放肆……”他想出言驳斥,可声音已然抖得不成样子,“逆子、逆子你怎可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