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如锦被彻底绕糊涂了,“那娘说,绿豆汤到底该不该给?”
“给,当然要给。但我也不能让她拿得太痛快。”刘氏道,“既然公中的银子不够,那我就要拿她的体己来补。”
宋如锦似懂非懂地点头。
刘氏想了想,道:“周嬷嬷,昨日侯爷不是赏了她一对扭珠华胜吗?”
“是有这回事儿。那华胜还在库里,没拿去给她呢。”周嬷嬷道。
“那就不必给她了,就抵了她每日进一碗绿豆汤的耗用。”
“是。”周嬷嬷笑着应了声。
宋如锦想起刘氏刚刚的话,不由问道:“那陈姨娘和二婶婶她们呢?”
“陈姨娘有嫁妆铺子,我便从她的铺子里抽银两。至于你二婶婶……那是她的房中事,与我不相干。”
宋如锦吃惊:“这样也行?陈姨娘会答应吗?”
刘氏揉了揉宋如锦的脸蛋,“我为妻,她为妾,我做事,不必问她答不答应。”
“那陈姨娘不会生气吗?”
“她会生气,不过她不能生我这个当家主母的气,她只能气那个身份更低微的越姨娘。”
宋如锦懵懵懂懂地听着,隐约明白了一些。
刘氏便挥挥手,“你回去吧,好好想想娘说的话。”
待宋如锦走远了,周嬷嬷才道:“夫人这么教二姑娘,也不知二姑娘能不能记在心上。”
“记不住也得教,锦姐儿终归要嫁到别人家里当主母的。什么都不懂,怎么和妯娌妾室打交道啊……也怪我,打小便宠着她,到如今只知吃睡玩乐不谙世事……”刘氏越说越发愁。
周嬷嬷连忙岔开话题,“越姨娘也是多事,才进府多久,就想翻花头了。”
刘氏轻哼了一声,“原本看她能等到哥儿生下来,直到六个多月才来盛京,还当她是个能忍的,没想到,也不过是这种货色。”
“她家中清贫,从小都是吃苦的,好不容易进了侯府,见了这泼天的富贵,早就被迷了眼,哪里还能忍得住?”
晚风轻拂,水晶珠帘微微晃动,主仆二人闲话聊着,天色渐昏。
次日一早,刘氏通知了大厨房,每日给府中几位姨娘送一例绿豆汤。消息传到了梨香苑,陈姨娘仔细问了个中缘故,气得吃不下饭。既恼刘氏随意处置她的嫁妆,又暗恨越姨娘多事。
“没见过世面的东西,一碗绿豆汤都巴巴地找夫人讨,带累我的嫁妆都守不住。她倒好,身无分文来的侯府,多用一碗绿豆汤都是赚的。我的嫁妆,那可是要留给墨姐儿的!嗬,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这叫什么事儿!”
角门半掩着,是特意为宋如锦留的门。她正打算进去,便听徐牧之道:“妹妹等等。”
宋如锦便倚着门回首看他。
徐牧之迟疑了许久,还是把先前那支玉簪拿了出来,小心翼翼地递过去,“这个给你。”
北风呼呼地吹来,这样寒冷的冬夜,徐牧之的手心竟是汗津津的。
他紧张地解释起来:“我知道妹妹一向都佩羊脂玉,这等青白玉也确实配不上妹妹,但我找遍了盛京城,也没找到整块的羊脂玉,只找到了次一等的青白玉……我、我雕工不好,还望妹妹不要嫌弃。”
宋如锦不禁讶异:“我原也不知这是你亲手做的。”再想到适才还说这把玉簪成色不好、雕工不细,便有些不好意思,觉得自己辜负了人家一片美意。
“那日在昌平公主府,公主赏了你一根芙蓉玉簪,我见你喜欢,才寻思着自己找一块玉,雕一支玉簪赠给你。”徐牧之脑中一团乱,不知道该说什么,“我起先也不敢在玉上雕刻,只寻了木块学着刻,练习了好久……总之妹妹不许嫌弃。”
说罢,又把玉簪往前递了递。
宋如锦仔细看了两眼,这支玉簪上果然雕了一枚小小的芙蓉花。
“我不嫌弃。心意最最难得。”宋如锦接过了芙蓉玉簪,“谢谢世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