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是上午九点,本是宋不羁正常睡觉的时间。然而等下刑警要再次来问话,宋不羁不得不拖着困倦的身体起床。
——但是没想到来的竟然是纪律和夏霁。
宋不羁晃了晃脑袋,把两位刑警请进了屋,随手一指客厅里的沙发,说:“随便坐。”
沙发上放着几个袋子,还有一些乱糟糟的衣服。纪律蹙了蹙眉,似有些嫌弃。
夏霁把几个袋子拎到一边,腾出两个位置,率先坐下,笑着打趣:“好久没整理了吧?”
宋不羁脸不红心不跳,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用一次性茶杯随手从饮水机上接了两杯水,放到沙发前的茶几上,随口接道:“两个单身狗嘛,都忙。”
不知哪个词戳到了纪律,他勉强坐了下去后,听到这话,又嗤笑了一声。
夏霁笑着摇摇头:“宋先生你这可说得不太对。咱纪队也是单身,但他的家里啊,你想象不到的整齐。”
宋不羁看着纪律一丝不苟的衬衫领子,心说:“看出来了,整齐。”
“我昨晚都说了吧?”宋不羁笑笑,“两位警官还有什么要问的?”
“几个细节跟宋先生确认一下。”夏霁公事公办地说,“宋先生遛狗遛到这条小巷时,小巷里并没有别人对吧?”
宋不羁:“有啊,这不车里还有个死人吗?”
纪律皱了皱眉,严肃道:“认真点。”
“是是是。”宋不羁边说边比了个“OK”的手势,然后状似回忆了一番,说,“只有我一个活人。”
话落,纪律指了指从他们一进门就乖巧在一边玩自己玩具的金大发,问:“它呢?”
大发?
宋不羁惊奇地看了眼纪律,顺手撸了把狗头,说:“纪队,大发不会说话。”
夏霁笑了笑,说:“狗的耳鼻比人类灵敏,你可能看不到暗中有没有人,但狗不一定了——这狗叫大发?它当时有没有叫起来?那种发现陌生人的叫声?”
叫声……
宋不羁偏头看了眼玩得正起劲的金大发,迟疑道:“昨晚我们还没靠近那车时,大发是叫了,不过我以为……”
他想起金大发刚来那天对着冰箱狂叫的样子,以为大发是闻到了即使被清洗后仍可能存在的血味,所以昨晚他也以为大发是闻到了车里飘出的血味才叫起来。
原来可能不是吗?
纪律沉声问:“你以为什么?”
宋不羁犹豫了一下,便把大发对着冰箱叫的事说了。
夏霁点点头:“也有可能,不过也可能是感觉到了附近的陌生人。”
宋不羁问:“当时周围真有别人?”
夏霁拿出手机,朝他放了一个视频。
“这是昨晚上那条小巷上唯一一个能用的摄像头,你看这儿,有个黑影。”夏霁暂停了视频,伸手指了指屏幕右上角。
这个摄像头清晰度很低,又是黑灯瞎火的,视频中黑漆漆一片。如果不是夏霁指给他看,他一时半会儿还真没看出来这有个人。
这人应该是站在某家店的后门,门开着,挡住了他大半个身体,只能从侧面的轮廓隐隐看出他是个男人。
“这是……”宋不羁想了想,问,“我遛狗遛到这的时候,这个人就在这吗?”
纪律:“如果你告诉我们的时间没错的话。”
宋不羁昨晚告诉他们他走到这条小巷的时间大约在凌晨3点15分左右。而这监控拍下的人影,是3点16分28秒。
宋不羁:“我报警的时候看了下手机,3点17分。从我到达这条小巷,再走到车边,两分钟足够了。”
夏霁点了下头:“那错不了——你再看,等到3点18分,你报完警,摄像头已经拍不到那人了,门也被关上了。”
宋不羁问:“这是哪家店的后门?”
夏霁:“嗨秀KTV。”
“所以这人昨晚就在嗨秀,”宋不羁说,“而且可能是嗨秀的员工吧?”
如果是客人,一般情况下是不会走到后门来吧。
宋不羁想了想,在脑海里回忆了一番那条小巷两边都有哪些商家,问:“摄像头是嗨秀斜对面那家炙味烤肉的吧?”
“不错。”夏霁收了手机,又说,“还有第二个问题——宋先生真不认识死者?”
两张照片被放到了茶几上,宋不羁定睛看去——
一张照片显然是刚拍的。他脸色惨白,双眼一动不动地闭着,脸上仍旧是某种痛苦的扭曲。从照片中,宋不羁这才看到,原来这死者的右脸上,还有一道从颧骨到右前额的疤痕。那疤痕看上去是条旧疤,颜色不深,只是蜿蜒扭曲得可怕。
宋不羁心里咯噔了一下。
接着他看向另一张照片。
另一张是个证件照。这张证件照上是个清秀的少年,大约十七八岁,裂开嘴露出小虎牙笑得开心。少年的右脸上没有伤疤,一双眼看着明亮又闪耀,好像有光。
宋不羁的心越来越沉,好像沉到了黑漆漆的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