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愣愣地低着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底下的男人,他眼神专注,动作温柔,一手抓住她的脚,一手抓住拖鞋,然后轻轻地把脚套进鞋内。
然后,再重复同样的动作,给她的右脚穿鞋。
她的心像是被蜜糖灌满了一样,那种甜蜜的感觉似是要从喉咙里面溢出来。
眼看着璟畅要起来,她突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心里一慌,丢下一句“谢谢”,脚底抹油就躲进了卧室。
“嘭”的一声,卧室门被关上,璟畅无奈失笑,怎么这么容易害羞呢?
等有限的空间只剩下陶溪一人时,她的唇角忍不住翘了起来。只要想起他刚才给自己穿鞋的模样,她就兴奋地直接在床上打滚。
他……是不是喜欢自己呢?虽然之前不停地把这种想法否认,但此时此刻,他对她的一举一动,让她有信心去相信这样的猜测。
等她从卧室出来,璟畅已经坐在餐厅里,朝她招了招手,“趁热吃,别等会坨了。”
陶溪有些不太敢看他,低着头走过去,就看见餐桌上放了两大碗面条。难怪她刚才觉得味道很熟悉,这正是何秀茹以前最拿手的牛肉面,她很爱吃,以前没少去璟家蹭吃。
她美滋滋地坐下,伸手就用搁在碗里的小勺子勺了些汤。牛肉面的汤底是精华,以前小时候不懂,现在闻着味道,就知道用了不少海鲜干货去熬。
对面的璟畅看着她轻轻地吹着汤,微微嘟起的红唇娇艳无比,他光是看着,就已经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刚才她脚丫子细腻柔滑的感觉,在掌心越发地明显。
陶溪尝了一口,味道跟记忆中一模一样,那么的鲜甜。她再挑起一小束面条,稍稍摊凉再放进嘴里。面条筋道,吸收了汤底的鲜味,简直好吃得不行。
“巨好吃的。”陶溪竖起大拇指点赞,然后就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璟畅看着她大快朵颐,心情觉得舒畅无比,等她把整整一大碗面条吃完,他才状似随意地说:“看来我没白求我妈教我做这面了。”
“求?”陶溪抬起头来,有些疑惑,“秀姨原来不肯教你?为什么呀?”
璟畅抬眸注视着她,说:“我妈说汤底的秘方要传给她以后的儿媳妇,所以不肯教我。”
陶溪听到儿媳妇,心里“咯噔”了一下,问:“……那后来为什么又教了?”
璟畅勾了勾唇,看向她的眼神变得意味深长起来,“因为我说要给她儿媳妇做,所以她就肯了。”
正在喝水的陶溪听到璟畅这话,一下子就呛到了,面颊耳根都红得快滴血了,不知道是被呛的,还是被吓的?
璟畅刚起来想去给她拍背,她却先一步起来,然后迅速往洗手间去,断断续续留下一句,“我先去整理一下。”
看着她慌慌张张的背影,璟畅头疼,还没说到点子上,就被吓成这样?
洗手间内的陶溪,看着镜中自己的脸蛋比猴子屁股还红,只能捂脸。璟畅那句“因为我说要给她儿媳妇做,所以她就肯了”的话,一直在她脑中循环播放。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呀?他要给儿媳妇做,可现在把面吃掉的人是她。难道吃了他的面,就要当他媳妇了?
陶溪被自己的这个想法给惊着了,而更让她吃惊的是,她内心竟然是愿意的,愿意当璟畅的媳妇。
呜呜呜呜呜呜……好羞涩、好丢脸,明明人家连句“我喜欢你”都没有说过,她怎么就赶鸭子上架说要当人家媳妇了?
陶溪的心乱成一团麻花,洗手间的门此时被敲响了,门外传来璟畅的声音:“小溪,你好了吗?我有些话要跟你说。”
虽然平凡普通,但谁说平凡就不是幸福呢?
赶上回程高峰期,原本五个小时的路程,愣是走了八个小时才到。
陶溪给周晓语发了条微信,约在两人经常聊天喝茶的老地方,一家名叫“天天都想星期天”粤式点心专门店。
陶溪拉着行李箱就直接过去,她赶到的时候,周晓语已经在泡茶了。他们今天的运气不错,坐的是临窗的位置,外面华灯初上,一片繁华美丽。
陶溪拉开周晓语对面的椅子坐下,周晓语给她倒了杯陈皮普洱,她浅尝了一口,香味扑鼻,味道却有些干涩。
“周叔叔跟周阿姨为什么要离婚呀?”两人都是半百的人了,老夫老妻,照理不会再闹离婚了,除非……她有些狐疑地看着周晓语,“难道是周叔叔……”
“你想太多了。”周晓语知道陶溪怀疑她爸出轨所以导致离婚,但实际非但不是,而且这个离婚还是她妈提的。
原来,邓如凤年轻的时候也是公务员,在单位表现很出色。跟周富强结婚不久之后就怀孕了,孕期周老太太把她当皇后般伺候着。可是好景不长,周晓语出生之后,周老太太嫌弃她是个女娃,连孩子都不帮邓如凤带了。
邓如凤舍不得亲闺女交给别人带,于是辞了职,当起了全职妈妈。周富强虽然没怨她没生出个儿子,但二十多年以来,根本没看到邓如凤对这个家庭的付出,最喜欢挂在嘴边的两句话就是,“钱都是我赚的,你会什么?”“你天天闲在家里,做点家务有什么累的?”
忍了二十多年,终于在今年元旦跟周富强提出离婚。周富强以为她在闹脾气,想没想就答应了。邓如凤几乎净身出户,所以手续也办得快。
周晓语这段时间忙得天昏地暗,加上工作之后就不住家里。等到年三十放假回家,邓如凤已经搬走了。
“那你跟叔叔阿姨谈过吗?他们有没有复合的可能?”陶溪问。
周晓语点了点头,“找过了,但我支持我妈的决定。”
邓如凤告诉她,“其实在你上大学之后我就想离婚了,但总想着还是等你嫁人之后再离,好歹给对方的印象好些。但你快28都没有结婚的心思,我也不想等了。”
“妈妈这辈子为了家庭为了孩子,谁都对得起,唯一对不起的就只有自己。我50岁了,身体不错,我想人生最后几十年为自己而活。”
陶溪一时愕然,在她的记忆当中,邓如凤算是她的榜样,一个持家有道的贤内助。她是个挺没大志的人,小学作文“我的愿望”,她就写自己以后想当个贤妻良母,直至现在,她沦为剩女,她的愿望还是没变。
虽然有些感慨,但她还是挺佩服邓如凤的勇气。
“难怪我妈跟别人家的妈不一样,从来都没催过我找对象,大概是被婚姻折磨透了,所以没敢把我往坑里推。”周晓语有些无奈,又说:“上次在李佩欣婚礼上,听到那群已婚女同学在吐糟,我原本还觉得她们矫情,现在倒是有些同情她们了。”
陶溪:“……你该不会恐婚了吧?”
周晓语扯了个勉强的笑容,“大概有点了。”说完又问陶溪,“你呢?有这么多活生生的例子,还想继续当贤妻良母吗?”
“想啊!”陶溪毫不犹豫地回答。她喜欢小孩子,虽然他们有时候会闹腾,但可爱起来能萌化你的心。再有,在叶家“锻炼”了这么多年,做家务对于她来说,已经不是什么难事了。
周晓语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那你加油,争取今年把自己嫁出去。”
嫁人?陶溪脑海突然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她的脸蓦地就烧了起来。
“你脸怎么这么红?”周晓语一脸狐疑地盯着她。
“……这里有些闷……”陶溪心虚,立刻从包包里面把平安符拿出来转移注意力,她递给周晓语,“愿你岁岁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