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云只是生气,又心疼钱,但木宛清已跑了出去,医院门口果然有辆车,就是季雨浓的那一辆,司机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看她出来,便叫:“木小姐。”
一个年约五十的妇人从车里出来,看见木宛清便对她笑笑,说:“我是您请的护工,请带我去病房吧。”
木宛清看了司机一眼,沉默的带着她去,安排了几句,又跑出来,钻进了车子。
穿过市区繁华的街道,渐行渐远,四周是无穷无尽的林阴道,好像不是往那个公寓去的方向,木宛清忍不住问:“我们要去哪里?”
“海边。”司机温和的看了她一眼,简短的回答。
木宛清没有再说话,因为车程太长,也因为昨晚没有睡好,她窝在车上睡着了,也不知睡了多久,鼻间突然有淡淡的咸腥的气息,她睁开眼,季雨浓正俯身看着她。
“这是哪里?”她坐起来四顾茫然,空旷的客厅里依然是蓝色两色作为主要基调,蓝色的沙发,雪白墙壁,不过那种蓝,是海水明媚的碧蓝色,她其时正半卧在沙发上。
“看来你没有睡好,我把你从车上抱下来你都不知道,要是我把你把你直接大海里,你是不是也同样的毫无知觉?”季雨浓仍然那么直勾勾的瞧着她。
她一下子害怕起来,惊悸的抱紧自己的双肩,目光慌乱的在他的脸上穿梭流连,“你为什么要把我扔到大海里?”
“只是开一个玩笑而已,你用得着吓成这个样子吗?”
季雨浓低笑,身子俯得更低了些,几乎是半趴在她的身上,木宛清下意识的推拒,却因为他陡然凌厉的眸光而僵在那里。
“刚才看你睡得又香又甜,真的是很羡慕,我却总是睡不着,明明很困,却就是睡不着,就算偶尔睡着了,也只是在浅睡状态,好像一点点动静就能把我惊醒。”他伸手去抚她的头发,极柔滑的手感,木宛清不明白他说这些话的意思,但是,很快他又说:“刚才看到你睡得那么香,突然想,如果搂着你在这海边睡一夜,会不会也跟你一样,可以睡得很香?”
他是询问的语气,她却不知怎么回答他,只是垂了眼敛不说话,隐约间觉得他鼻息渐重,有力的臂膀已揉住她的双肩,她陡然间又浑身发紧,只是闭目承受,他伏上来吻她的嘴角,一点点的细细的温柔的轻吻,不带一丝掠夺和野蛮的气息,他的唇凉凉的,似是一股清凉的夏风,缓缓的拂过嘴角,又似一片轻绒的羽毛,让她的心轻荡麻痒,她手足僵硬的任由他吻着,不作任何反应,他吻了一小会儿,便停了下来,执了她的手,说:“陪我去看海。”
一转身又看到她身上的衣裳,皱了皱眉,她穿着一件洗得发黄的白T,同样是洗得女白的牛仔中裤,他显然很不满意,径自走出去,再回来时,手里已是一大堆衣裳,他找了那件如粉色轻纱的蝙蝠雪纺衫要她换上,等她再出来,他却又看着她发呆。
“你真是很美!”他浅淡的喃喃,微有些唏嘘的意味,轻搂她的腰身,仍是索吻,不吻她的唇,却吻她的额头和脖颈,热热的气息扑在脸上颈间,说不出的痒,她不由局促的笑了笑,只一下,那笑便又消逝无形。
清晨的大海一片宁静祥和,几乎要与碧蓝的天空融为一体,有无数只海鸥在海天交接处飞翔,雪白的羽翼上带了金色的阳光,空气中略带着咸腥,却清新无比,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心中的抑郁和不安因着这广阔无限的视野消散不少。
“喜欢大海吗?”他问她。
“喜欢。”木宛清真心的回答。
“我也喜欢,每当我觉得心里沉闷难受时,我就会来这里,你看,那个小别墅是不是很美?是我爸爸留下的,他也很喜欢大海,记得小的时候,每年暑假都会来这边,每次回去时,总是晒得像个小黑人似的,被同学们围着看。”
季雨浓絮絮叨叨的说着,木宛清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跟自己说这些话,更不知如何接下去,只是转头看着他,他皮肤略带苍白,此时嘴角微勾,竟是说不出的温和可亲,她想像不出他如果晒黑了会是什么模样,但是,不管是黑还是白,她都得承认,他是一个英俊的男人,鬓角整齐,剑眉朗目,鼻翼笔挺,唇线刚硬。
许是她看得太过入神,又或者,他说了那么多话,没有得到她的一句回应,他转过头来,面前的小女人目光深沉,也不知到底在想些什么,只是眉间微蹙,仍是笼着轻愁,他心里陡地一乱,他真的不喜欢看到这样的苦瓜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