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犹疑间,门外有人敲门,却是席方平,风一样的冲进来,一进门就叫,“饿死了,饿死了,快快拿饭来救命!”
一眼瞅见木宛清手里的汤,不管不问就抓过来,一仰脖喝得一干二净,见保温桶里还有一碗,又捅进碗里,倾入口中,喝罢,抚着肚子抹着嘴,微笑,说:“这汤真是鲜美至极!”
何淑言剜了他一眼。
季雨浓白了他一眼,说:“你怎么那么馋呀?那是妈特意炖给宛宛喝的!”
席方平作出惊吓状,随即连连道歉,“真是对不住,我是饿急了呀,这样吧,你们就当我也怀孕了,犒劳我好了!”
木宛清吃地笑出来,说:“你倒怀个给我看看!”
季雨浓也笑,摇摇头,说:“好了,别耍宝了,坐下来吃饭。”
何淑言面色僵了僵,却很快恢复原样,笑啐一声,说:“二十多岁的人了,一天到晚没个正形!”
席方平吐吐舌头,坐下来吃饭。
木宛清给他盛饭,向他投去感激的一瞥。
第二天,便打了电话去慰问:“那天喝的汤,对你没有什么影响吧?”
“有什么影响?你还当我的肚子里真能怀宝宝呀?”席方平打趣。
木宛清笑,说:“谢谢你,不然,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
“还好我赶得巧!”席方平说,“不过,宛清,你可要多加小心呀,再有这样的情形,装病装难受装呕吐什么的都可以,千万不能喝!”
“我知道,你放心吧!我这一回,拼了命也要保住宝宝!”木宛清狠狠发誓。
“别呀,你拼命?你命要是没了,宝宝怎么办?”席方平在那头怪叫。
何淑言的好心依然在继续。
木宛清倒汤的动作依然坚决。
只是,倒的次数多了,总有被发现的时候。
若是何淑言发现还好,大不了撕破脸皮,不用再辛苦演戏,可是,偏偏看到的人,是季雨浓。
木宛清也没有想到会赶得那么巧,她的动作僵在那里,垃圾桶里的汤依然热气腾腾,香气扑鼻。
季雨浓走过来,看了一眼垃圾桶里的汤,目光如箭,射向木宛清。
“你在干什么?你在怀疑什么?我妈那么大年纪,一大早起来,辛苦炖了汤,巴巴的给你送来,不过就是想为自己的孙子尽点心,你为什么要把它倒掉?”
木宛清张口结舌,无言以对。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呀?”季雨浓在她的耳边咆哮,“你肚子里怀着的,是季家的后代,妈妈不会害他的,不会的!”
她能说什么?
木宛清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从容的把汤碗收起来。
季雨浓跟在她身后跳脚,嘶吼,只差没活吞了她。
她只是不回答,她没有办法回答,她确认,可是,她没有证据,她只能忍气吞声,任他如狂风暴雨,地动山摇,她只是挺起腰杆,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
放在以前,她绝不敢在他面前这样,她最怕他发脾气,原来,有了宝宝,真的可以让人变得坚强。
季雨浓叫够了,骂够了,一头暴怒的雄狮似的冲出了门。
门咣当一声被带上了,那震动声很大,连门边的窗户都不自觉的晃了几晃。
木宛清闭上眼,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医生说的,如果心情抑郁,可以深呼吸。
她前前后后呼吸了无数次,听得外面雨声淅沥,这才停了下来。
打季雨浓的电话,他不肯接,她便只有挂了电话,一个人缩在被窝里睡下。
蜷缩着的姿势,似是待在母亲的子宫里,她想,她的宝宝此时一定也以同样的姿势缩在那里,如果她难过,他也会觉得很不快乐。
可是,她怎么舍得他不快乐?
于是,她又尽量让自己快乐起来。
起身,走到那架钢琴前,打开琴盖,闭目,深呼吸,一首欢快的曲子流泻而出。
还好,有音乐,可以当疗伤的圣药,是治愈系的美好典范。
第二天,去公司找季雨浓,他的一张臭脸依旧,自顾自处理公事,当她是透明人。
木宛清在她的总裁室里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却还强迫自已待在那里,只是,他不看她,也不瞧她一眼,到了中午,打电话约人去吃饭,全然置她于不顾。
她从总裁室里出来,一个人蹒跚着在光亮的走廊里慢慢走,身后有窃窃私语无数。
一个保洁工,一跃成为总裁夫人,原本就是个新鲜至极的话题,百谈不厌,她只当没听见,腰身依然挺得绷直,进电梯,不多时,到了一楼大厅,成宇集团的大厅豪华大气,她立在那里,隔着明亮的玻璃门,看到外面的两个人,立马失了呼吸。
是软软,或许,她该叫她沈悄悄。
其时正仪态万方的立在门前与季雨浓闲聊,季雨浓原本臭不可言的脸,此时却是笑得灿烂,两人说了一阵,沈悄悄似是看到了木宛清,向着她的方向对着季雨浓说了些什么,季雨浓转头看了她一眼,恍若未见,反而伸手去扶沈悄悄的肩,两人相继上车,自此消失在她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