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宁元年。
二月中旬。
建业城,摄政王府。
司马铭在看了一些秘报,他的心中未尝不是还有希望,哪怕万般的渺茫呢。摄政王还是希望他的嫡子司马仁依然活着……
可惜,暗卫传来的消息,全是让他失望、失望、失望。
这等打击下来,司马铭对于嫡子的存活,哪怕还抱有希望呢。也是理智的明白着,嫡子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
他堂堂摄政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注定了后继无人。
“不够,不够……”
“建业城的血,哪够洗清了本王心头的恨?”摄政王这样呢喃两句。尔后,他批了一份秘奏。其杀,狠狠的圈了一个“杀”字。
兴宁元年。
春,二月下旬。
荣娘卖豆腐的事业,这是如火如荼。
当然,建业城的行脚行会,荣娘同样上交了保护费的。没办法,搁她这点子小买卖,也是注定了不可能钻得便宜啊。
想一想。
荣娘一家人,目前除了衣、食、住、行之外。还有旁的开销,就全是掏银子的事儿。
先是人头税,这个是朝廷的正赋,肯定得给的,年年都得交纳。至于田地的夏、秋两税?荣娘和亲娘赵春花没一亩田地,这个倒是省了。
尔后,就是衙门五花八门的赋,总之,名目复杂,种类繁多,细数下来,有十多个名目左右。荣娘听得都是耳晕。什么征北赋、什么讨贼赋等等……
只有想不到的名目,没有能赖掉的名目。这等赋,衙门既然敢收,就得给啊。
至于兵役、徭役?
在衙门的册子上,荣娘、亲娘赵春花是女户,这个倒能省了。
不过,倪锦的身份是荣娘家的表亲,这个孩子再过些年啊,那兵役、徭役肯定省不了。若想省,也成,给衙门交银钱。
所以说,不管朝廷兴亡否,百姓苦啊。
“豆腐,好吃又便宜的豆腐……”
“豆干、豆皮,又香又美味……”
“……”
荣娘挑着担子,走街串巷的叫卖着。
一个上午下来,倒是生意不错的。毕竟,建业城太大了,荣娘这等小买卖,只要自己舍得吃苦头,铁定能卖个精光。
若论真苦,就是苦了挑担子的肩膀,以及天天四处奔波的一双脚底板。
建业城,外城的北区。
这是建业城靠大江的城区,来往多是商人,这地方的商业风气最是浓厚。当然,店铺也是满目皆是。
大街道上,那叫一个游人如织,繁华似锦。
外城的西区,一个拐角巷子口,一处小土地庙中。一个孩童正在哭泣,他唤道:“嬷嬷,嬷嬷……”那声音里,全然是害怕与惊慌。
荣娘路过这一处小土地庙。
说起来,对于这一处小土地庙能好好的开着,没被百姓、商人瞧中这一块地皮给侵占了?荣娘听得几分传言。
说是这小土地庙灵验啊。
朝堂上。
有几位寒门出身的官员,当年皆是来这小土地庙祭拜过的。许是官面上的文章,这一处小土地庙,哪怕位置再好,香火还是不错的。
多少年了,依然是立于这儿,似乎还稳如泰山?
“咦。”
荣娘觉得奇怪。
她听到了小土地庙中的声音,总觉得耳熟。好像在哪儿听过了许多回一般样。
“里面有人?”
荣娘奇怪了一句话。不过,她没进去瞧一瞧的意思,毕竟,荣娘也不是好奇特重的人。更何况,这会儿,她的主要事情,还是做买卖呢。
一日之食,皆靠辛苦劳动。
挑着担子的荣娘,就在要远离时。她的身后,传来了一个呼唤声。
“荣娘姐姐……”
这外呼唤声,让荣娘回头望了一眼。只这一眼,荣娘认出来了,是谁在唤了她。
“怎么可能?”荣娘有些不敢相信,她觉得这会不会是她眼花了。因为,那小土地庙门口立着一位孩童。那个孩童叫刘之烨,他是淮南路刘府的三房唯一继承人。
同样的,刘之烨、刘三郎,更是百明苑三夫人刘王氏的命根子。
这等士族少爷,怎么会流落至此?
瞧着三少爷刘之烨那可怜的小模样,还有那脏污了的衣裳。荣娘真觉得……莫名的难以相信啊。
哪怕,这是事实呢。
“你是三少爷?”荣娘挑着担子走回去,去确认了那一张熟悉的小盆友的小脸庞后,还是试探着问了一句。
“荣娘姐姐,嬷嬷病了……”这会儿,刘之烨的小脸庞上,还是挂着泪珠的。
荣娘沉吟一下后。她挑着担子,唤了刘之烨一起进了小土地庙。
庙中,真的非常小。
那土地公公的泥塑金身,还有供案上,俯视着堂下众人。
当然,这时候,堂下就是荣娘、刘之烨,以及生病的王嬷嬷三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