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清晨,新媳妇要去前堂敬茶。
怀玉一大早就被拎了起来,梳洗打扮之后,半睁着眼跟在江玄瑾后头走。
为了喝这口儿媳妇茶,江老太爷很早就在前堂里坐着了,见他们进来,脸上一喜,旋即觉得不够威严,又连忙咳嗽两声将笑意压下去,一本正经地杵着龙头杖抬着下巴。
江家有身份的人都在前堂或站或坐,人有点多,怀玉一眼扫过去没认全,还是先跪下给老太爷磕头。
“儿媳妇给爹请安。”
“给父亲请安。”
两盏茶恭恭敬敬地递上来,江老太爷绷不住了,嘴巴都要咧到了耳后根:“好好好,都是好孩子!”
接过茶,他感叹道:“这比当初玄瑾封紫阳君还让我高兴!”
这话也只有江家老太爷说得出来,看一眼身边甚是无语的江玄瑾,怀玉失笑。
敬完老太爷,旁边的哥嫂叔伯也都是要挨个递茶的。怀玉稀里糊涂地跟着江玄瑾喊人、送茶、收红包,规矩其实也未必全到位了,但满屋子的人都对她笑盈盈的,看着她的目光里始终带着宽容和喜爱。
这当然不是因为她有多好,完全是因为她嫁的是江家三少爷江玄瑾。能对她都温和到这个地步,可以想象平时江小公主有多得宠。
江府的气氛很好,虽然人多,但完全没有白府的勾心斗角,前堂明亮通透,里头的人也个个正直坦荡。怀玉在他们中间站着,突然觉得有点羡慕。
“今日人都到齐了吧?”老太爷杵着拐杖问。
江崇连忙出来道:“各房各院是都齐了,还差一个人……也马上就到。”
“怎的还会有人没到?”老太爷皱了眉。
江崇正待解释,外头却传来家奴喜气洋洋的声音:“回来了!回来了!”
谁回来了?李怀玉很纳闷,顺眼从大门看出去,就见一个人阔步而来,随手将行李扔给家奴,朗声道:“未及贺小叔大婚,侄儿赶回来领罪了!”
丹顶的金冠,皂色的云靴,赤红色的云纹腰带将雪白的锦袍一收,勾勒出一副好身板。说话声若击缶,抬眼唇红齿白。这般气度非凡、龙章凤姿,不是江家小少爷江焱又是谁?
他走得极快,转眼就到了正堂,一撩袍子先给老太爷叩首请安:“孙儿不孝,还请爷爷恕罪!”
老太爷一看他来就横了眉:“你也知道自己不孝?”
“爷爷息怒,孙儿有话要说。”江焱抬头,目光灼灼,“孙儿此番代小叔巡城,立下不少功劳,这一个多月并未荒废,还长进不少。”
“你以为这样我就不会怪你逃婚了?”老太爷一拍桌子,“你可知你给家里添了多大的麻烦!”
肯定是知道有麻烦,所以才跑的嘛!江焱扁嘴,心虚地看向旁边的小叔,拼命朝他使眼色:帮侄儿说句话啊!
于是江玄瑾开口道:“父亲息怒,焱儿此番立功也算是光宗耀祖,将功折过,可以不罚。”
老太爷瞪他一眼:“你就知道偏袒他!”
江玄瑾微笑:“只这么一个侄儿,不偏袒些怎么行?他日夜兼程地赶路,就为了回来贺我新婚,父亲且饶他一回吧。”
“对对对!”江焱应和,又叹了口气,“可惜还是没赶及,晚了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