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卫尉看着她陡然苍白的脸,连忙上来想解释,“陛下只是多喝了两杯……”
“去哪儿喝了?”宁婉薇轻声问。
卫尉脸憋得发红,呐呐道:“就附近的歌坊……”
“你好大的胆子!”拉住一直往前走的帝王,宁婉薇转身就斥,“那种地方,也是能带陛下去的?陛下是什么身份?”
卫尉很想说,要是以前,那肯定不至于去,可现在皇宫也没了,仪仗也没了,就在附近的歌坊里走走又怎么了?
但看了看宁贵妃这怒极的模样,他没敢吭声。
李怀麟拉扯着想走,却怎么也走不动,不高兴地回头,看着宁婉薇道:“你凶什么啊?女儿家就该温柔些,来,再跳个舞。”
平生头一回,宁婉薇狠狠地甩开了帝王的手,力道之大,甩得她自己都站不稳,堪堪被宫女扶住,捂嘴猛咳起来。
夜风席卷,李怀麟打了个寒战,突然清醒了些。
卫尉跪在了庭院里,他靠着殿门站着,宁贵妃就站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咳得单薄的肩膀止不住地抖。
“爱妃?”意识到不太对,李怀麟略慌,上前道,“朕……回来晚了些。”
宁婉薇颤着嘴唇说不出话来,只屈膝朝他行了礼,便抓着宫女的手回侧殿去。
“你……”李怀麟很想追上去,可想想又觉得荒唐,他们是帝妃,又不是寻常人家的夫妻。这么多人在,他堂堂帝王,还要拉下脸去求个妃嫔不成?
忍住了步子,李怀麟侧头,云淡风轻地对卫尉道:“下去吧,没什么大事。”
“是。”卫尉连忙退走。
再看了侧殿一眼,李怀麟揉了揉眉心,对内侍道:“给朕把宁贵妃召过来。”
他是帝王,她躲得了吗?
内侍是在路上新提上来的,比之前的那个通透些,闻言顿了顿,低声禀:“陛下,贵妃大病未愈。”
“那又如何?”身上酒气未散,李怀麟冷哼,“朕让她过来,她就得过来。”
“是。”躬身退出去,内侍感叹,帝王是真的不太会怜惜人。
半柱香之后,宁婉薇跪在了李怀麟面前。他坐在椅子上,斜眼看她:“闹脾气?”
她低声道:“臣妾不敢。”
这还叫不敢吗?往日同他说话多温柔啊,眼下这硬邦邦的语气,不是闹脾气是什么?李怀麟抬了抬下巴,一副龙颜有怒的模样,却没再开口,只用余光瞥着她,看她什么时候肯服个软。
然而,宁婉薇就这么一直跪着,跪到两眼发白,身子晃悠,也没再开口。
李怀麟的酒意彻底醒了,敲着桌子压着怒气问她:“你是不是也觉得朕式微了,所以连跟朕说说软话的耐心都没了?”
膝盖跪得没了知觉,宁婉薇茫然地盯着地上的青石砖,觉得这话是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