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惊鸿说:“这里不好玩,我们回去好吗?”
云小满指着桌上还没吃完的瓜子肉,一本正经地问道:“这些瓜子都是你剥的,还没吃完,放在这里好浪费。”
“那就带回去吃。”顾惊鸿随手拿了个小巧精致的玉碗,将瓜子肉尽数扫入碗中,放到儿子手中。
云小满一手揣着玉碗,另一只手被顾惊鸿牵着,父子两人离开座位,朝门外走去。
东云帝立刻叫住他们,问道:“寿宴还没结束,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顾惊鸿说:“这里太没意思了,我们要回去了,你们慢慢玩。”
一听这话,东云帝的鼻子都被气歪了,普天之下还没人敢如此不给他面子!
他今天本就憋了一肚子的火气,此刻终于按耐不住,如洪水般冲破堤坝爆发出来。
东云帝拍桌而起,厉声斥责:“胡闹!今天是太后的大寿之日,你不老老实实地贺寿也就罢了,竟然还要提前离席?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窝这个皇叔?有没有太后这个皇祖母?”
顾惊鸿停下脚步,先是摸摸儿子的脑袋,示意他别害怕,然后才瞥了东云帝一眼,淡淡地说道:“我若一定要走,你又能奈我何?”
全场因为这句话而彻底陷入静默。
平淡的语气,再配上那嚣张至极的话语,简直就是在挑衅东云帝的帝王权威!
此时就连乌尔杰都愣住了,他虽然听说过顾惊鸿这人性格乖张,但他完全没想到,顾惊鸿竟然狂妄放肆到了如此地步,哪怕是一国之君也不被他放在眼中!
东云帝气极了,反倒变得平静了不少,他冷眼望着顾惊鸿,望着这个已经完全脱离控制的侄儿,心中忽然万分后悔。
他原本以为只要死了一个顾峥,他的心头大患就解决了,所以他才会选择将靖王的爵位连同兵权一同传袭给顾惊鸿,万万没想到的是,顾惊鸿天生反骨,竟然比他那死去的老爹更加难对付!
这真是前门送走狼,后门又引进了虎,太糟心!东云帝作为一国之君不可能退让,而顾惊鸿也没有半点要让步的意思,就在场面陷入僵局之时,一直被当成装饰品的老太后开口了:“哀家今年六十了,也没几年可活了,好不容易过个生辰,你们叔侄两人
不好好让哀家看戏,反而像个孩子似的吵了起来,丢人不丢人呐?”
几句半开玩笑似的感慨,犹如一股润滑剂,注入原本僵住的气氛。
大家纷纷露出善意的笑容,你一喊我一语地笑道。
“靖王爷年纪还小,性格未免跳脱了些,以后再长大些,总归能成熟的。”
“是啊,陛下就不要跟个孩子置气了,今天是太后娘娘的寿辰,为太后娘娘贺寿才是正经事儿呢!”
“来来,声乐快些奏起来,要欢快些的!”
……
丝竹声重新响起,轻快欢乐的声音冲淡了现场的尴尬,东云帝借着台阶走下来,重新坐回到龙椅上,与太后说了几句赔不是的话。
至于顾惊鸿,早在大家说话的时候,就已经牵着儿子悄然离开了。
宫门外,云小满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男人,问道:“你今天心情不好吗?”
顾惊鸿低头看他,不答反问:“你怎么知道我心情不好?”
“你表现得太明显了。”
今天在寿宴上的一番闹腾,是个瞎子都能看得出来他心情不爽,云小满虽然年纪小,但却早熟得很,对身边人的情绪变化尤为敏感。
顾惊鸿略略勾起薄唇:“我今天的心情的确不太好,刚才没有吓到你吧?”
云小满一本正经地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开心,但无论是什么事情,只要你想做,就尽管去做,不用顾念我,我什么都不怕。”
“我不能不顾念你啊,”顾惊鸿抬手将他抱起来,放到马背上,“我现在就只剩下你这么一个亲人了,我顾不上别人,只能顾着你一个人。”
云小满说:“那娘亲呢?她是你的女人,你不打算管她了?”
顾惊鸿笑了笑,这个笑容比之前的笑容要真切许多,他摸摸儿子的脑袋:“你说得没错,她是我的女人,我当然要管她。”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云小满总觉得他这个笑容里,参杂了许多深刻的东西。
那是一些,他现在还看不懂的东西。
次日清晨,顾惊鸿正在院子里教儿子练拳。
练拳是云小满主动请求的,他虽然在炼丹之事上颇有天分,但身为男子汉,怎么可以连一点自保能力都没有?他若连自己都保护不了,以后还谈什么保护娘亲?
为了增强自身的武力值,云小满特意将自己每天的时间划出两个时辰,专门用来练拳习武。
顾惊鸿本就武功盖世,再加上他对儿子的耐心细致,这让他成了一名极其优秀的老师。
能跟随这样好的老师,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事情,云小满自然无比珍惜这个机会,每招每式都学得极其认真。
练了不过片刻功夫,他那漂亮精致的脸蛋上,就已经冒出细密的汗珠,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顾惊鸿站在旁边看着儿子练拳,时不时地指点几句,余光瞥见匆匆往这边走来的葫芦,他对儿子说道:“你先歇会儿,等下再接着练。”
云小满应了一声,收拳呼气在,他看到葫芦来了,知道他们有话要说,便识趣地进屋里去喝水了。